阿追在戚王帳中服了那治頭疼的藥丸,醫官又讓她飲了一碗安神的湯藥,藥勁上來後,她就昏昏欲睡了。
又不好在戚王帳裡睡覺,她就靜靜坐著等姜懷回來。好生等了半個時辰,被困勁擾得連眼皮都抬不起時,可算見姜懷與戚王一起進帳來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君上。”阿追撐起精神迎過去,姜懷三步並作兩步走近,一把攬住她的腰:“我們回去。”
她稍稍一愣。
他的情緒似不大對,抬眸細看看,果然面色陰沉。阿追想問,他環在她腰上的手一緊,只向戚王道:“叨擾殿下了,多謝。”
戚王負著手,目光只停在她臉上,聽言後也滯了滯才反應過來,略一笑:“弦公客氣,若還有在下能幫忙的地方,弦公說一聲便是。”
他說得雲淡風輕,也沒有多言其他,話音一落,俊逸的面容上便薄唇緊抿——這端是一副嚴肅而寬和的樣子,但不知怎的,阿追卻忽然打了個寒噤,垂下眼眸再不敢看他,好像連心都有微顫不止。
走出主帳好一陣,阿追才回頭看看,又望向姜懷:“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小心腳下。”姜懷低著眼一拽,拉她繞過地上的石頭,輕輕一嘆,“我想跟戚王要那藥丸的方子,他不肯給。”
阿追一慄:“那……”
“我跟他多要了幾枚藥丸。”他手往袖中一探,取出只錦囊,“這是三個月的。我拿一枚讓醫官去看,許能自己摸清方子。”
阿追仍望著他,覺得他似乎還有什麼未說的心事。姜懷舒著氣避開她的目光,手環到她肩頭輕輕一握,示意她安心。
他無法告訴她戚王提出的要求。而且,他也不知弦國的醫官是否有本事弄明白這藥的方子。
戚國前幾年請到一位神醫之事不假,自此,戚國在醫術上便突飛猛進。各國病人都會去求醫問藥、醫者也會去戚國求學,他這弦國國君,更是十分清楚其中差距。
——在阿追突然犯病的時候,他首先想到的都是直接向戚國求方問藥、而非讓弦國的醫官先診,現下要他們自己弄明白這方子……
姜懷前所未有的沒有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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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時沒有來時的急趕,便走得慢些,花了近一天半的工夫才入昱京城。回到國府時,已然暮色四合。
深秋的夜風已有些凜冽之意,枝頭的葉子也已漸殘,刮出的聲音乾燥生硬,像是直接在心頭劃拉出的,劃得久了讓人心煩不已。
姜懷送阿追回去歇下後,摒開下人,獨自往前面走,在前後間相隔的那條小道上,不經意地一回頭,心底倏然被空蕩小道帶來的孤寂灌得滿滿。
幾個月前,是阿追頭一回離開。一夜之間,國府的後半突然空寂下來,她這做主人的不在,一眾下人都變得無所適從,連朝臣們都登時覺得失了條主心骨。
而於他而言,那段日子透著一種不同尋常的可怕。
長久以來,從他到一眾朝臣,都是對她的占卜有一些依賴的,凡是都要讓她一卜究竟才肯放心。可她離開的那段日子……他竟是沒什麼心思多去思慮若以後萬事皆無人占卜,弦國該當如何,只是萬千思緒都盤旋在“她不見了”這一事上。
他早就習慣於閒來無事時穿過這條小道去同她說話<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而那陣子,數不清有多少次,他悶頭走到月門時又猛地駐足,恍惚著驚覺她不在後面。
是以在東榮找到她時,他心底的欣喜無可言喻。
而現在,她可能還會再離開一次。
姜懷凝睇著地上的皎潔月光靜了一會兒,拳頭驀地狠砸向牆!
陷到眼下的境地裡,是因弦國勢弱、是因他無能。戚王提出讓她去戚國養病時,他初是覺得這要求滑稽得難以置信,而後卻越發不得不承認,戚王之所以敢提這樣“滑稽得難以置信”的要求,是因為兩方實力懸殊得猶如天壤之別。
不論是兵力還是醫術,弦國都差戚國太多了。他覺得戚王的要求堪稱超乎想象,而在戚王眼裡,或許只是志在必得。
姜懷心上彷彿被千斤巨石壓住,壓得他呼吸不穩,砸在牆上的手見見被痠麻感包裹也顧不上。他疾步穿過那道月門,抬手招來宦侍:“將醫官都傳來,有要事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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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為月餘沒有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