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追靠在牆邊又累又心悸,雲琅打著哈欠再一次勸她:“女郎,睡一睡吧,您有什麼要緊事也不急這一時。再說,主上身邊謀士還多,興許您正想著的事,他們也正琢磨著呢。”
阿追像沒聽見,站起身捶了捶肩膀:“你去稷下學宮一趟。關乎彌關一地的書全給我找來,戰事一類的要,風俗習慣的也要,竹簡的縑帛的都找來!”
“……啊?”雲琅都被她嚇著了,看她神色懇切,只好去照做。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雲琅才回來,她找了八個稷下學宮的守衛幫忙,才將這四隻放滿書的大木箱抬回來。
這廂雲琅正拿刀幣像那八個守衛道謝,阿追就已自己開啟書箱翻找起來。
《彌詩》?詩詞歌賦的,現在讀來沒用。
《彌布彌衣》?倒是聽說彌關那一帶的百姓善織布做衣,日後可去見識一番,現下大敵當前可沒空看這個。
《彌巫》?巫術占卜都是無稽之談,若有那麼靈的東西,巫師早就稱霸天下了,還輪得到諸侯爭鋒?
第一箱裡慢慢一箱竹簡也就是這三樣,阿追重重將箱子一扣,皺著眉頭去開下一個書箱。
最上面幾張羊皮卷都是地圖,阿追把擱到一邊,下面的一卷竹簡抽出開啟,最右一冊只六個字:食貨志,彌州卷。
《食貨志》是記錄各地人口數量及物產的東西……
阿追想了想,開啟來讀,
彌州一地人口六萬,產稻也產黍。這《食貨志》裡的記載很細,過去三年裡每年每地的各樣產量都有詳數,她對照著地圖一地地看,想尋出點有用的東西,充滿期盼的心在讀完最後一行後,猶如燭火被陡然吹熄般轉暗<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阿追直惱得把手裡竹簡一扔,大是無助!
“女郎到底要找什麼?”雲琅把那捲竹簡撿起,放回書箱裡,又主動取了下一卷遞到她手裡。
阿追垂頭喪氣地繼續翻著,目光忽在字句間一定!
她屏息又讀了一遍,側首問雲琅:“彌州獵戶常出關打獵?那邊獵物很多?”
“是。”雲琅點點頭,“因為草長得好、又依山,還有河流,那地方走獸頗多。聽說獵戶們多能滿載而歸。”
“那大一些的獵物,可有麼?”阿追追問道。
雲琅答說有,便見她手中緊緊將竹簡一握,眉頭也倏皺起來,忙識趣地閉口不多擾她。
阿追的心跳一下下撞著,她反覆思量夢中情境與雲琅的話……
一個似乎有些滑稽的大膽想法在她心底慢慢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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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褚國的交戰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不足半個月,便有捷報傳回朝麓。在炎炎的夏日裡,這道捷報猶如一場甘霖突灑,淋得人人欣喜。阿追也大舒口氣,緊繃了數日的心絃終於得以松下。聽說這一仗打得順利極了,雖然交戰起來傷亡難免,但並未有什麼困局出現。
然而欣喜尚未散盡,噩耗乍來:上將軍部追敵時突遭埋伏,雖並未影響大局,卻平白折了上千人。
阿追初聞此訊直一陣窒息。軍隊凱旋之日,她聽說一眾謀士都去覲見道賀,左思右想後也去了。到玄明殿門口一看,卻見眾人都被擋在了外面。
而且眾人都安靜得很,靜得看不出是道賀,悄無聲息的,連那方黑色的肅穆大殿都被顯得更死寂了。
“郎君。”阿追在最末一人身邊輕問,“這怎麼了?不是大軍凱旋嗎?”
那謀士回過頭來就嘆氣:“都覺奇怪。雖說末了遭了伏,可這也是常事,到底還是贏了。主上卻怒得很,要謫1上將軍,群臣求情後才改為耐2,另還要笞背三十!還未召見就押去行刑了!”
阿追直抽了口冷氣,心裡估量著戚王大抵是惱上將軍違令。想了想,又問:“上將軍現在何處?”
“在殿裡。”那謀士睇了眼殿中,“半晌沒動靜了。”
阿追聽得戰戰兢兢的,兀自緩了幾息,陡聞殿門開啟的聲響。她抬頭看去,便見雁逸正一步步出來。一襲銀甲穿得齊整,只面色慘白得不自然,額上亦隱隱有些冷汗。
謀士們一陣騷動,不敢抬頭地向兩旁避讓。雁逸亦不抬眼,一步步從人群中讓出的倒上走過。離阿追還有三五步時他忽一駐足,目光停在阿追面上。
阿追不禁一滯:“上將軍……”
他旋又提步上前,伸手拽住阿追的手腕便走。足下生風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