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兇吉,便算完成了。
前面的都無甚特殊,許多旁邊祭禮中也有這些步驟,阿追格外看重的只有最後那一環。
若按弦國按部就班的祭禮來辦,這日之前,她便要領一眾巫師連續占卜十五天,將大事小情都占卜一遍,無奈戚國並沒有這麼多巫師可用。
於是便只留了這最後一環,設一頗為複雜的占卜陣型,卜清此後的半年裡,戚國的國運國勢。
她特意將陣型設得細了些,除卻“兇”“吉”這樣的大方向外,還可看到一些更細的事情。比如若有兇相,大約會在幾月發生、大約是哪方面的事,以便尋得解法。
這於她而言頗費心力,相應的是,就算對巫術一竅不通的人聽到這些,也會知道這一場占卜的重要。
邪巫必定更清楚!
阿追目光斜覷,靜看嬴煥將最後一杯酒飲盡,低頭將自己面前的氈布鋪開,各色的小石盡數倒出。
她要先摸出六枚小石依次擺開,是卜往後六個月的情勢。闔眼間手指在小石上一一觸碰而過,頭兩枚均很順利,到第三枚,阿追微一遲疑。
和上次遭到邪術侵擾時的感覺差不多,她觸到了一塊剛要翻過,腦中卻忽地一晃,猶豫不定地覺得許該翻旁邊那塊。
雁遲所言大抵不是假的!
她深吸了口氣,未動聲色。睜眼取過銀針將手指刺破,繼續。
另幾名巫師皆面顯驚意,嬴煥見狀也眉頭皺起:“阿追?”
殷追不理睬,定住心神把餘下的四塊小石也翻過來,依次放好後,凝神去看。
她提心吊膽擔心的事情並未出現,她完全沒有像上次一樣看不見也聽不到,畫面裡一切清晰,夏天的烈日、秋天的一片金黃都近在眼前……
而後,好像是外面響了一聲悶雷<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啊!”阿追驀地驚叫,不由自主地向後閃避。嬴煥暗驚,當即伸手去扶。
她感覺到後背被穩穩扶住,卻仍禁不住地想往後躲,投在占卜中的心神緩不過來,周遭畫面又都真實得很,她只能目不轉睛地死死盯著眼前的人與景,額上汗珠漫了一片!
太可怕了!她便是料及會有邪術,也沒想到會這麼詭異!
她只是在那一聲悶雷響起時稍分了一剎的神,再定睛看時,畫面中的每一張臉竟就變得都一樣!不同的衣冠服飾下,眉眼全都相同,臉色也都是同樣不正常的慘白。再仔細看,就連神情都如出一轍,無論是坐是站、是說話還是靜聽,都是同樣面無表情的樣子。
一切全都死氣沉沉的,好像每個人都是行屍走肉!
加倍花了心神投在這場占卜裡的她自是嚇壞,又因太過專注無法及時抽離。周圍都是這殭屍一樣的人臉,旁邊正同她閒談的人發出笑聲,她循聲看去,那人臉上卻一點笑意也沒有,她頓覺彷彿沉在了一場恐怖異常的夢魘裡,心底直呼“快醒來”,眼前卻還是眼看著那人在面無表情地笑。
“你……你……”阿追逐漸變得不受控制,原本面朝神像跪得恭敬的身子,在掙扎間扭得嬴煥都攏不住她。
她只看著眼前的“行屍走肉”正一步步向她走來,笑聲愈漸清晰,一聲又一聲隨著喉結滑動而出,又好似是從地獄裡漫出來的。
“你……你誰!”她剋制不住地要嚇哭了,未作虧心事都怕極了這是鬼敲門。她齒間打著顫,眼見那人已近得離她只剩兩步遠,身上被箍得緊緊的卻又不知是什麼,絕望地掙扎無果後,猛地向後撞去!
嬴煥不及躲閃,驀被撞得面門痠痛,痛出的眼淚頓時矇住雙眼。
轉瞬間只覺懷中一鬆,他驚然定睛看去,胸口又被一撞。
正打算轉身跑開躲避怪人的阿追也被撞得一懵,好在轉身間目光已徹底離開占卜石,周遭幻影逐漸消散,她面上的驚懼逐漸轉為尷尬的僵硬。
旁邊幾個巫師早已驚得不敢吭聲,眼下見她好像回了神,稀里嘩啦地跪了一地,既不敢看戚王也不敢看她。
戚王抬手一抹嘴角被撞出的血跡,眉頭皺起:“你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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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在外面院中的人靜等著,除卻兩位夫人和莊老丞相外,還有一眾下人。
離得近的,方才聽到裡面有些許異動,正自疑惑,就聽戚王揚音叫了護衛進去。
片刻工夫,進去聽命的護衛魚貫而出,又叫上更多的人疾步離開。隨後,便見戚王與殷追一同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