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追睜眼一瞪,手指再度一壓那小石:“少嚇唬我!有本事顯形!”
繼而手指便感到一股明顯在與她相抵的力量,似是那邊的邪巫察覺到了不對,想跟她一抗到底溜之大吉。阿追氣壞,手稍一挪,四指齊壓:“真當我半分不懂邪術?你出來!不然我施魂術了!”
其實哪有什麼魂術?那傳說能將人的魂魄勾至眼前、而後能不能回去還要另說的“邪術”……根本就是以訛傳訛蒙人的!
她喝出的幾句引得外面一陣人頭攢動,眾人怎麼聽都覺得不像在占卜。嬴煥眉頭皺起,剛欲進殿一問究竟,忽地眼前景象猛轉!
“啊……”眾人嚇得一呼,再定睛,周遭竟已不是那月主廟的院子,而是一燈火通明的房間,地方不小且佈局講究,應是富貴人家。
又定定神,卻見國巫是在屋外幾尺的另一屋中……仔細辨一辨,好像仍是那月主廟的正殿?
眾人都詫異得說不出話,甚至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夢是醒。正面面相覷,見她站起身轉向他們,他們便也都看向她。
她的目光越過他們,直看向最後:“別躲了,出來!”
一眾官員訝然回頭,看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什麼人。
“你膽敢阻斷祭祀!你膽敢違背天道!”阿追的聲音驟然大變,朗而粗獷,好似被山林巨獸附體。
嬴煥驚了一跳,愕然看去,見她雖微頷首,目光卻仍直視著前方。他們這一方天地並無半絲風,她那一邊卻好像疾風凜冽,她原本簡單挽起的髮髻已盡散,眼下長髮飛揚,形如自地獄而出的索命厲鬼。
“阿追!”他即要上前,身邊幾個反應快的護衛連忙阻他。阿追也似沒聽見,森森然的神色毫無改變,一步一定地向前走去。
她的腳步不停,眾人不約而同地為她讓道,直至她走到這方屋子盡頭,在一方屏風前停下<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聲音仍是那般可怖:“說出你為何人辦事!說出你身在何處!或者,日日夜幕降臨、月主庇佑大地之時,你便夢魘四起,我的聲音會纏繞在你耳邊,我的容貌會取代你夢裡的每一張臉——就如你對我施的邪術一樣!”
“你……你……”屏風後傳來聲音,那人顯然嚇壞了,打了個顫才又道,“我不擾你了!你放過我!”
“呵。”阿追一聲冷笑,伸手便推,屏風倒地間“咣”地一聲,一張驚恐的臉呈現眾人眼前。
“不跟你廢話!”她的聲音猝不及防地恢復,頓時添了幾許少女賭氣的情緒。
又冷哼一聲,她轉身看向後面還在發矇的一眾人:“殿下和各位郎君都認一認,這就是施邪術擾我的那人!此人必在朝麓城裡,認清楚了,準備著捉拿吧!”
“你……”那人聽了她的話才知還有旁人能看見他,一愣後面色猙獰,牙關一咬猛衝向她!
“阿追!”阿追眼見戚王顏色驟變,頃刻間已衝到她面前,他攬著她身形一轉將她護至身前,阿追心裡暗呼“不好”,衝著不遠處的巫師便喊:“折香!”
那巫師早先得了她的交待,雖則也被眼前景象驚得傻眼也立刻回過了神,忙將神像前的香折斷,點燃的那一截丟入水盆。
輕輕的一聲“呲”音,青煙飄散。
一切幻影都如細紗般被風陡然吹散,正等身後一擊的嬴煥短怔間斷了思緒,再回神時,便覺懷裡的人掙著。
他低頭看去,她正蹙眉瞪他:“放開我!”
他方驚覺剛才那都是幻象,自己一急之下摟住了她這事卻是真的。當下趕緊放手,手足無措地想要解釋,她卻理也不多理,轉身就又往那正殿去,甩了他一道倩影。
阿追背對著他,才得以連緩了好幾口氣,驚魂未定!
剛才那都是幻象,但這幻象卻危機四伏。這是憑她一念與那邪巫連通的幻象,循理來說只有他二人能經歷同樣的過程,旁人借她的血看到也只是“看到”而已,實則置身事外。
但若有人情緒大動,就會和她一樣真正全身心地處進這個幻象裡。
而如若全身心地投進來,全神貫注間,一舉一動就全是真的。比如她想象她推倒那屏風,屏風便真的倒了——而他若當時料定後面的巫師會傷到他,那傷就當真會出現在他身上。
幸虧她反應快!
阿追一邊自誇著,一邊邁進正殿的門檻,眼皮微抬:“關門。”
兩旁的巫師趕忙將門關上。兩扇門相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