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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鬥法

月色悽悽,偶有一縷輕紗般的雲煙撫過那輪玉盤,讓這夏夜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阿追坐在馬車裡眼望著星辰月光,心底生出幾分悲壯來。正自專心胡思,忽地一隻手伸過,將她撩到一旁去的窗簾擋回。眼前星月頓時不見,只剩一方繡著銀紋的黑簾<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她偏頭望望嬴煥,轉回身子坐正:“怎麼了?”

“你當真沒有事情瞞我?”嬴煥打量著她,眼底的疑色顯而易見。

阿追立刻搖頭:“沒有。”

他還是那般神色。

她便不得不解釋下去:“我豈敢想什麼對殿下不利的事情?別的不說,單是那頭疼的毛病,還要仰仗殿下的藥呢!”

阿追壞心眼地不說假話也不說真話,心說自己語中道出的是不敢想對他“不利”的事情,可沒說有利的事情也不想,算不得她騙人。

她說得提心吊膽,好在他又睇了她一會兒,便垂眸不再多問,好像是信了。她舒了口氣,慶幸自己可算糊弄了過去。

王駕到月主廟時,許多受詔前來的朝臣早已到了。眾人聽說她已解除邪術困擾,要在月主面前再占卜一次,都重視得很。

阿追步下馬車抬眸一看,已近半夜,他們竟都官服齊整、隆重至極,心下直呼但願自己不會讓他們失望。

而後她偷眼瞧瞧嬴煥,一喟,罷了。

一會兒只要順利,這些朝臣應是不會失望的。會感到意外的只有他,他只道她是循著他先前說過的意思來“造假騙人”,並不知她其實做了什麼打算。

到時候看起來應該挺嚇人的。

阿追心裡稍稍矛盾了一瞬,覺得興許不讓他進去看那樣的場景為好。再細想想,又覺得自欺欺人了,無論他在場與否,總會見到她的樣子的,就算他不進神殿,她一會兒也還得回王宮啊!

是以心神定下,阿追在眾人面前頷了頷首:“請各位郎君隨我入內。此廟正殿不大,許要勞各位在院中等一等,但此番不必關門,殿中情狀如何,諸位是看得到的。”

她說罷先一步進了院門,旁人自要等戚王進去後再隨進去。

安靜的院中添了一陣腳步窸窣,俄而又重新安靜下來。

阿追徑自步入正殿,掃了眼面前蒲團卻未直接跪下,她抬頭看看眼前月主的神像,緩了口氣:“拿壇酒來。”

旁邊候命的巫師不敢耽擱,片刻工夫,二人就一併抬了只大酒罈來。

酒罈揭開蓋放在阿追身旁,阿追又道:“備香。”

那巫師又去取香,三支香點明,忽聽身後一聲悶響。他詫然回頭,見她已用銀刀割破手指,立顯詫異:“國巫……”

阿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上前將指尖上那枚血珠在香火上一碰,一股淺淡的血腥繚繞而過。

她走回方才所站的位置,望一望外面。如霜的月光裡,外面的人似乎比她還要虔誠,靜立得如肅穆雕像。

阿追的目光不自覺地在嬴煥面上停住,感嘆他在夜色裡也真好看。割破的手伸出,懸在酒罈上狠命一擠,“啪嗒”一聲,一滴鮮血落入壇中。

她拉回視線再度看向那巫師,舒了口氣:“外面的人一人一盞,快些<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那巫師壓音急道:“國巫,外面可是……”

“我又不害他們。”阿追淡睃他一眼便不再多理,理理衣裙跪到蒲團上,將氈布在面前的漆案上鋪開,面色從容地倒著占卜石,“月主在上,請讓我看到我需要看到的。讓被我賜血的凡人們,與我一起看到我需要看到的。”

剎那間,好像夜風稍稍凜冽了那麼一瞬,但也只有而已,轉而又一切如舊。

殿中的燭火穩穩地燒著,火焰直挺挺的,顫也不顫一下。

阿追闔住雙眼,沾著血的手指依次點過每一塊小石,腦中不想任何要占卜的問題,只反覆思一句話:出來。

她讓嬴煥召齊官員,那邪巫肯定是知道的,現在一定在施術擾她。

指尖落到又一塊小石上,陡然傳來刺痛,阿追心下一凜狠將小石按死:“出來!”

頃刻間腦中畫面碰撞得一片混亂,時遠時近、時完整時零碎。她強定心神後,再度看到的畫面,是外面群臣靜候的場景,細一瞧,卻又和祭祀那天一樣,每張臉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