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少頃,驀見戚王還凝睇著她,端是在等她說話。
她躲躲他的目光,道了句“也沒什麼”,又將荷花擱在一旁,藉著手裡的那袋占卜石繞開這話題,道:“殿下託我占卜的事我,我還沒卜出結果,正好現在……”
“阿追。”嬴煥定定地一喚,兩個字如同驚雷般在她心頭一擊!
她的目光沉在他的雙眼裡,耳朵數著自己“咚咚咚咚”的心跳,怔了好一會兒後深吸了口氣:“殿下若不急,遲些再卜也可以。”
他一雙笑眼凝視著她,仿若未見她方才轉了又轉的神色,輕鬆地點了頭:“遲些再卜就是。我是帶你來散心的,正事不急。”
她“哦”了一聲,強將自己從方才的臉紅心跳里拉出去。心裡暗道上蒼保佑,有些心事還是不捅破為好,讓她自己夜半無人時偷偷想想就足以,可千萬別來什麼引子激起更多貪慾!
然則天不遂人願——也可能是因為白天,月主沒在天上保佑著她,接下來的大半日讓她覺得既開心又沉淪得很危險。
最初那聲“阿追”,好像只是他在試探她的喜惡,因她沒露出不快,他就一聲聲地叫順口了!
他不止生得好看,聲音也好聽。從容不迫地將先前語中的“女郎”盡數換成了這兩個字,聽起來溫溫和和又很親暱。
阿追心覺這樣不好,但自己是騙不過自己的。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心絃早已被他撥亂了好幾回,對他刻意疏遠這件事於她而言越來越難。便禁不住地想在稱呼這樣的事上小放縱一下——他叫出了她的小字,她就由著他叫,反正……反正也不掉塊肉!
她心裡的掙扎像一棵小苗,雖被厚重的土壤壓著,還是堅強地一點點往上挺著。挺呀挺呀……
“阿追。”身後又傳來一聲。
那棵小苗好像突然成功破土了,阿追不假思索地回頭:“嗯?”
眼中還沒看清,嘴邊被什麼東西一堵!
她愕然低眼,見是個楊梅,嗤地一笑,抬手接下:“殿下在哪弄的?”
“這地方,什麼都有<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嬴煥撣撣手,慵懶地指方向給她,“果園、朱櫻園、竹園、鹿苑、書房……東邊還有個小山,你若有興趣就常來。”
她一邊聽他說,一邊把他送來的那顆楊梅吃進去。酸酸甜甜的,好像汁水比她之前吃過的都要多,十分可口。
她剛吃完,他又把手裡荷葉中兜著的十幾顆一起遞給她,她揀了一顆出來吃,他忽地道:“別吃太多。”
阿追微怔,嬴煥又說:“吃多了牙酸,再軟的東西都咬不動,難受得很。”
她應了聲“哦”,默默地吃著下一個,心緒又變得複雜難言。
他並不知道,她是非常愛吃楊梅的,國府裡又從來不會在這些事上虧了她,每逢夏日,但凡她想吃,便要多少有多少。
只有姜懷在她吃楊梅的時候小心地叮囑過她,告訴她說別吃太多,但卻並不是因為吃多了會牙酸不舒服。
姜懷的話是:“你小心吃多了,染得唇齒皆紫紅,看著好笑。”
這話是在她十三四歲時聽到的,當時她沒覺得怎樣不好,現下卻忽地覺得高下這樣分明。這有意無意裡的比較,讓她自己慌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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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夜幕降臨,阿追才回到藍鳧閣。沐浴更衣之後覺得一身輕鬆,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又覺得面紅耳赤。
天啊,今天的那頭一個楊梅,是他親手塞到她嘴邊的!
常言道男女授受不親,這樣好像很沒羞沒臊……
哎,可又不是她要他這樣,她只是下意識地接下來吃了而已!
可是還有……走石子路的時候她硌了腳,不假思索地就伸手抓了他的胳膊,然後他立刻扶了過來。
這可是、可是要算她主動動手了?
雙頰燙得她心裡都熱,阿追翻身衝著牆壁抱住枕頭,一時想哭,一時又想笑,末了覺得自己瘋了,一定是瘋了!
她可是弦國的國巫,眼下居然滿心滿眼都是戚王,理由連她自己都解釋不來,感覺似乎就是今天下午看他看得太多了、所以看在眼睛裡拔不出來了!
可他長得真好看啊……笑起來的樣子端和溫暖,她看得時候覺得心曠神怡,看完之後也總忍不住要想。
這樣不行,不行!
阿追翻身趴著,雙腳輪番砸著榻,臉上的燥熱還在持續,心上好像被一支細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