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想過離婚嗎?”
“你覺得這婚,我離得了嗎?”
顧麗君啞著聲音反問。
蘇錦沉默。
“幾天前,他倒是同意和我離婚了。可是他要我離得遠遠的,去美國,不死不得落葉歸根。因為他要保他兒子幸福。所以,必須犧牲掉我。”
她譏嘲的大笑,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迴盪著:
“他怕我繼續纏著他兒子,毀了他兒子。那些醜聞要是一公開,不光辱沒了他蕭至東,辱沒了蕭璟珩,更會對蕭氏產生可怕的衝擊。所以,他是不可能放掉我的。現在倒是好了,那些人幫了他大忙,如果,我們一起死在這裡的話。那些恥辱就煙消雲散了……”
蘇錦繼續沉默,心頭就像壓了一座大山一樣,無比的沉重。
真的太沉了。
好好的一對情人,好好的一對父子,好好的一對資助人和被資助人……好好的人倫關係,全毀了……
與顧麗君是痛不欲生,與蕭璟珩是情何以堪,與蕭至東呢,他是愧疚的,更是殘忍的,也是無奈的,他受著雙重的折磨,雙重的恨,可他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他選擇了一個他認為最好的方式,保護了他的兒子。而把他和顧麗君關在了地獄裡。
此刻,顧麗君也說累了,只在那裡重重的喘氣。
時間在流逝。
黑暗中的死神,在一步一步向她們逼近。
漸漸的,顧麗君的情緒平靜下來了。
蘇錦則在那邊幽幽的嘆息……
這件事,誰對誰錯,她沒辦法評斷。
都有委屈,都有恨,都有苦……
又不知過了多久。
蘇錦好像又睡了一覺,醒了,嘴裡乾的快要起煙,她叫著顧麗君的名字。
顧麗君回應了。
兩個人的聲音,都變得異常的虛弱。
蘇錦突然問了一個剛剛她在睡夢裡想到的問題:
“顧麗君,若世上真有來生,你還想遇上蕭璟珩嗎?”
那邊,顧麗君想著曾經走過的那些痛苦的、快樂的、難堪的、甜蜜的生活,思慮良久,終回答了上來:
“不想了。”
一頓,再道:
“若有來生,我不想在十二歲的時候,得到蕭至東的資助。也不想因為要擺脫蕭至東,而去纏上蕭璟珩。我想簡單點,再簡單點。日子可以清苦一點。但我不想愛的這麼苦了,生活的樂趣全被剝奪光了……沒意思,太沒意思。”
最後一句話,她重重咬了兩遍。
“你覺得你的生活樂趣,是被命運奪走的,還是被你自己奪走的?”
蘇錦輕輕又問。
“什麼意思?”
顧麗君不明白,眉跟著蹙起。
蘇錦不答再問:
“現在,我們都要死了,你覺得遺憾多嗎?三十二歲,沒有實現自己一星半點的人生價值就這樣沒了。這五年,你把所有時間困死在了自己的悲劇當中。你活的痛苦……顧麗君,你有沒有想過,或者你本可以不用這麼痛苦的……”
“不這麼痛苦?我又該怎麼過?”
顧麗君一怔,茫然的反問了一句。
“你可以出國,可以選擇離開啊,將自己從困住你的環境中走出去,讓心從已困死的愛情裡走出來,用另一種眼光看世界,用書本,用工作,用各種忙碌去充實自己,讓自己神彩奕奕,而不是愁眉不展,和社會隔絕,將自己關在了一個封閉的牢籠裡。
“愛情從來不是生活的全部。
“一個女人,如果不能在婚姻當中、愛情當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其實還可以在事業上,去努力獲得成就感。
“就像格力集團的女總裁董明珠一樣。婚姻失敗,愛情失敗,可事業上卻獲得了巨大的成功,這令她成了當今中國最讓人肅然起敬的女強人。
“這說明什麼問題:一個人要是一味的鑽牛角尖,不是智者。
“在愛情上,我也是一個失敗者,也曾鑽過牛角尖。
“當然,比起你的境遇,我的似微不足道。
“我想說的是,只有放下,才會有一個嶄新的未來。
“人得往前看,而不是拿著過去整天回憶其中的苦樂。
“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你若向命運屈服了,是你失敗了。你若將一切苦難都攻克了,回頭看,那些只是人生一道掠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