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裡有光在閃爍,有歡聲笑語在迴盪。
曾經那麼幸福的時光,如今,早已通通被埋葬。
那些記憶,有些已模糊不清,有些卻清晰刻骨。
與蘇錦,白天的時候,她從來不敢去回憶,也只有在夜深人靜之時,才會在漆黑的夜裡,將自己蒙在被窩底下,在夢裡去惦想。然後呢,任由眼淚溼透臉龐。天亮,卻還得面帶微笑,去迎接生活中的一切瑣碎,以一種平靜的心態,走自己的人生路。
曾經,無數次,她心裡總惦想那樣一件事,他是為了什麼才放棄了他們的約定,將她當作笑話一樣遺棄。
沒有答案的分手,日日夜夜、永無休止的折磨著她償。
那年的冬天,她站在橋上,決然一躍,瘋子一樣的想為自己的愛情殉葬。
因為,沒有他的人生,就像地球沒了太陽,黑暗裡,她找不到出路,痛苦的只想解脫。
當冰冷的河水,刺痛她的肌膚;當暮笙不顧一切的將她抱緊;當她抬頭看到河水上頭那明藍藍的天空;高橋之上,車子依舊忙碌;河面之上,船來船往,誰會為她的逝去,而心生悲哀?
那一刻,她發現自己是渺小的。
應該說,是每個人都是渺小的。
一個人的生與死,與旁人無關,生著默默無聞,死了也是一片靜悄悄,天地不會為你黯然變色。
可人再如何渺小,與自己卻是獨一無二的唯一,自尊自愛,才是一種正確的生活態度。
世界是個大舞臺,失戀只是一件渺小的事兒,一出微不足道的人生戲碼。
是的,這些年,她就是這麼和自己說的,如此這般的就看淡了。
表面上看著,似乎是放下了,心頭呢,總還長著那麼一根刺兒,難以拔了去,痛痛的難忘。
靳恆遠的出現,似一米陽光,給了她溫暖和一種想依靠的想法,可是心的更深處呢,那樣一個死結,終歸還是沒有解開。
在她眼裡,蘇暮白從來就是人中龍鳳。
他溫潤如玉,他風度翩翩,他能力非凡,他從來是完美的代表……
曾經的曾經,她對他懷著無比的祟拜,會因為得到他的喜歡,而喜出望外……
在她眼裡,他是高高在上的。
他不該是這樣的,與黑暗為伍,與墮落為伍,與頹廢為伍……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呢?
一個殘酷的聲音在提醒她:
是你害的,全是你害的,這一切,全是你造成的。
她的心,止不住的緊縮著。
輕輕的,她走了過去,站在電腦螢幕的閃光處,看著他。
“暮白……”
她輕輕叫喚,聲音在發顫。
黑暗中,他一動不動,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我們把燈打亮好不好?太黑了,你知道的,我有夜盲症……”
她輕輕的要求著,嗓音越發的沙啞了。
是的,她有夜盲症,一到了晚上,就視物不明,曾經因為這個情況,而摔過很多次跤。
蘇暮白心疼她,晚上出去散步,會體貼的給她打手電。
……
可他依舊不吭一聲。
連呼吸聲都沒了。
她只好摸索著,想去床頭邊上開燈。
“出去!”
手提突然被合上,唯一的光源,瞬間消失,一片漆黑中,他低低開了口,漠然的聲音,透著讓蘇錦發疼的冰涼。
就像大冬天的,一塊冰,貼上了火熱的背脊樑,瑟瑟發抖,那是一種本能。
“從今往後,請你離我遠遠的。我不需要任何探望,也不需要任何同情……尤其是你。哪來,請你回哪去。”
他,這是在恨她嗎?
“暮白!”
她收回定格在半空的手,又低叫了一聲。
“請馬上離開這裡!”
他在那裡冷冷的要求著,那種語氣,是她從來沒聽到過的:
“這裡,也不該是你來的地方。”
蘇錦整個人僵在那裡。
這裡,的確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可是,她能不來嗎?
在知道他出事之後,恍若未聞,視若不見?
她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因為什麼?
因為這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這是暮笙打小敬愛著的哥哥,這是養父最引以為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