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暮笙在給姚湄讀報,姚湄閉著眼在養神,看到他們來,一個面色驟冷,一個睜眼微笑。
靳恆遠過去叫了一聲“媽”逆。
姚湄答應著,很高興。
暮笙不太高興。
察顏觀色,是靳恆遠最擅長的。
他看得分明,然後,用比之還冷的眼神,斜眼盯他。
靳恆遠非常清楚一件事,自己其實不是一個好處的人,喜歡擺架子——誰讓他有那資本擺呢!
十幾二十歲的時候,靠的是家裡,身為家中最得寵的驕子,識眼色的都愛來巴結他,再加上他會打架,比他年小的,一個個都得懼他幾分。
後來走上了社會,憑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以及一個如魚得水的社交圈,哪個不想著和他沾邊,得他幫襯?
在這種環境下,他一早養成了冷臉擺譜的臭脾氣,在外頭,他慣會冷臉來招呼人。人面上的笑,往往虛得不得了鼷。
很多人都怕他。
更有人說,他瞪人時,讓人發慌。
這不是假話。
曾經,他就有過把新來的實習生嚇哭過的例項。
現在,他就用這種眼神來招呼小舅子。
“不叫姐夫,你這是又想討打了是不是?”
他的眼神裡閃著這樣一種危險的訊號。
暮笙接收到了,心裡竟真的怵了起來。
雖然是第一次和這個男人打交道,但他真心覺得他不好對付。
打架不打臉孔,全打在身上看不到的地方,一個人,那得有多陰險,才會做的那麼絕。
再想想那拳頭,他頭皮就發緊,身上就生疼。
從小到大,他還沒輸得那麼慘過。
“姐夫!”
好漢不吃眼前虧,暮笙咬著牙叫了一聲。
心不甘情不願。
可沒辦法!
靳恆遠寡寡然勾了勾唇。
老婆得寵,把她寵壞了,就沒人接收得了,但在小舅子面前,必須建起自己的威信。
雖然,現在的他,根本不是真心服貼的,但養成一個見到他就叫“姐夫”的習慣,是必須的。
“嗯!”
靳恆遠一邊答應,一邊差遣起他來:
“去,把碗洗洗……開飯了……”
蘇暮笙有點惱,沒動。
不服氣啊!
他媽他姐都不這麼使喚他的呢?
靳恆遠見差他不動,眼神又眯了一下,走過去,不著痕跡的湊到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不會洗,還是不想洗?”
“……”
“一個男人,要是心甘情願當米蟲,千手不動,一般都是廢物投胎,一輩子成不了氣候。”
“……”
你要承認自己是廢物,那就坐著等吃吧……“
“……”
三句話,氣得暮笙直磨牙,噌的扔了報紙,去把擱在床頭櫃裡的碗筷取了去洗。
誰會甘心承認自己是廢物?
他太能激怒他了。
靳恆遠看著他離開,心裡樂呵著。
哎呀呀,真是太喜歡這種欺負人的調調了。
一個字:爽。
*
蘇錦正和姚湄說話,轉頭時正好看到這一暮:瞧那孩子,對恆遠分明還是有敵意的,嘴裡卻這麼叫了,還拿了碗筷去洗。
一副被靳恆遠吃得死死的模樣。
她稀罕極了。
趁著他去洗碗,她拿著水果去洗,瞧他一臉垂頭喪氣的臉,心下暗自啄磨著。
“暮笙?你和恆遠沒事吧?”
“沒事!”
他沒臉向姐姐告狀說:自己捱了靳恆遠一陣虐打。
“聲音悶悶的還說沒事?你們之前都聊了什麼?我怎麼覺得你這聲姐夫叫的很委屈啊?”
“我就是不習慣多了一個外人。”
關了水龍頭,他抬頭睇著蘇錦:
“以前姐姐是我一個人的,以後,姐姐成了別人的了。我討厭這樣一個轉變!”
蘇錦聽著,莞在失笑,伸手揉他那頭濃髮:“不管姐姐有沒有結婚,我們永遠是對方唯一的親人,這不會改變。”
他聽著點頭,心下則在嘆息。
其實他想要的不止是唯一的親人這樣一個身份。
可愛人這個身份,卻不是他現在想強求就能求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