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奇怪地看著那個滿臉淚水悲愴的男人,紛紛避讓。
但是他模糊的視線,體力不支踉蹌的腳步還是撞到了行人,撞翻了腳踏車,摩托車,刮破了手,人家抓住他,圍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他沒有還手,額頭,鼻子,嘴角都是血,看著都嚇人。
直到打累了,這才罵罵咧咧地揚長而去。
他抬手,擦了擦血,又跟著救護車遠去的路線追去。
婚禮變成了葬禮償!
情殺。
姐妹仇殺。
各種版本在林城裡瘋傳。沸騰著本該蕭肅的冬天。
振風當即送進搶救室進行搶救。已經搶救了九個小時仍然沒有脫離危險。
莫莫從醫院裡醒來,扒開攔阻她的人瘋了一樣跑去找他。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莉姨已經失去了理智,撲向莫莫哭叫道:“是你!是你害得他這樣的!”
莫莫不動,垂著腦袋默默地流淚。
“他為什麼要認識你!為什麼要認識你!如果沒有你,他就好好的,像別人一樣戀愛,結婚……你自己算一算,為了你,他受了多少次傷?為了你,他這是第幾次躺在手術室了……天啊!為什麼,這樣的事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
莉姨撲打著莫莫,又癱坐在地上痛哭:“自從他爸受傷後,他就成了家裡的頂樑柱,風兒,我的風兒啊——”
莫莫雙腿跪在地上,雙手撫臉,淚早已溼透。她囁嚅著,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有什麼用?你還我風兒——”痛不欲生的莉姨再一次撲上去。自己最心疼虧欠最多的兒子,三番五次地受傷已經讓她這個做母親的頻臨崩潰的邊緣。
莫莫趴在地上,咬著牙,不讓哭聲逸出來。
“媽,媽,求你了,別這樣,別這樣……”小丫在一旁拉著勸著哭著。
“我的風兒啊,小小年紀就擔起家,沒過過一天安穩的日子,老天爺,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的風兒……”莉姨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莫莫趴在冰涼的走廊裡,任誰勸都不起來。
直到十五個小時的手術結束。振風被送進icu。
莫莫再一次昏厥。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過去了。
莫莫仍然覺得處在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噩夢中。
莫緋與振風的影子和話語時時刻刻在她繃實的腦裡旋轉:
“李莫——讓你痛苦地活著比讓你痛快地死去是懲罰你的最好方式!”
“不是說了嗎……讓你以後不要再為了我做冒險的事嗎?你為什麼不聽……為什麼不聽?……為什麼?”
“我……也說了……我做不到。”振風笑。
流乾了眼淚的莫莫整日躺在病床上,麻木地啃著自己的手指,盯著窗外幹禿禿的樹枝。
莫緋……她就這麼恨我?
如果不是遇到我,振風,他應該會很幸福吧?
莫莫的心,在莫緋跳樓振風中彈的那一天就支離破碎了,現在依然淌著血。
她恨透了自己!
想盡了一千種一萬種理由懲罰自己,可唯獨,不能痛快地死去。
她有孩子,有弟弟,還有,未曾醒過來的振風!
她全身疼痛!卻又說不出哪裡痛。她明明還想哭泣,可眼睛乾澀紅腫,擠不出一滴眼淚。
“莫莫,你別這樣,你倒是說句話啊。”珍子揪心著。
十幾天了,莫莫一個字都不說,要麼躺著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要麼就坐著,神情木然地發呆。也不吃東西,勉強喂進去也會吐出來,全靠點滴維持著。瘦得皮包骨都露出來了。
這樣的莫莫讓人很痛心,也很害怕。
面對這樣的打擊和刺激,她該怎樣承受?
“這事不怪你,真的,你就別再自責了。”珍子握著她的手。
“莫緋她媽媽有憂鬱症的,我懷疑她也被傳染了,所以行事才這麼極端。”
莫莫還是面無表情,珍子嘆口氣繼續道:
“振風現在躺在那,至少還活著,難保他明天就醒了對不對……”
“莫莫,你應我一聲好不好,我求你了,就當是為了我肚裡的孩子,你應我一聲好不好?”
莫莫怔了怔,慢慢轉頭看著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