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送走了謝青嵐,陸貞訓便陷入了死灰般平靜的日子。陸家外面依舊鬧騰得很,世家們彈劾得那叫個狠,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思。
不過自從宋馳死了之後,洛陽侯是愈發和睢陽侯靠得近了。原因倒不是因為這兩位多喜歡對方,而是兩人對皇帝有同樣的不滿。
睢陽侯世子被越王揍得那豈是一個慘字能夠形容的,但是皇帝就是小懲大誡一番就算了。而洛陽侯更是將愛子的死歸到皇帝名下,更不說皇帝這麼些日子是愈發不將世家的利益放在心上了,洛陽侯身為老牌權貴,心中能舒服嗎?
而有這種心態的又不止這兩位,個個都達成了默契——這次不把陸家給恁死,就對不起這麼多年來受傅淵那惡賊的氣!
而皇帝跟前彈劾的摺子愈來愈多,皇帝也只能硬著頭皮表示會深究罪責,這下可讓世家們高興壞了,紛紛呈小狗狀看著皇帝,要皇帝給個答覆。
只不過,等到這幾位爺回到自己府上的時候,才真是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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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貞訓接連悶在屋中好幾日,總算是說服了自己進宮去伺候劉尋那傻缺。只不過還沒等到自己先跟馮氏提出來,馮氏倒是很高興的將陸貞訓喚到自己屋中和她說話。
對於馮氏渾身都透著的喜慶,陸貞訓表示很奇怪,但又見她眉飛色舞又不好打斷,等馮氏說了一通之後,這才問道:“嫂子何故這般歡喜?”
“原本也是咱們的造化。”馮氏笑道,“我聽我那學兄說,這麼些日子世家竟然消停了下來,人人再也不提彈劾咱們家的事。倒是才選出來的進士們,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了世家們貪贓枉法的罪證,可將皇上氣得不成,現在壓著要將帶頭貪汙的幾個殺了呢。”
陸貞訓整個人都懵了,半晌才磕磕巴巴問道:“這些新官是從哪裡拿到那些的?”
“那誰知道?不過現在是咱們家是沒人再過問了。只求趕緊了了這件事,也算是祖上積德了。”馮氏對於這事也是心有餘悸,“說句不中聽的,也好在祖父現在不能動了,不然這事只怕還完不了呢。”
這話是真的,如果陸兆南那老中二還能動的話,不得跟打了雞血一樣去跟著彈劾或是梗著脖子和世家魚死網破。
陸貞訓低眉沉思片刻,也是明白有人相助。不然以新官的閱歷和人脈以及手下的勢力,絕對沒有這個能耐將世家的陰私刨出來的。左想右想,能幫到這裡的,也只有傅淵了。
陸貞訓想了許久,還是選了個陸澄不在的日子,和馮氏一起去了丞相府。至於為什麼要選陸澄不在的日子。這貨討厭傅淵和什麼似的,給他知道,雖不會像陸兆南那種鬧騰,但一整日臉色都是陰的,那種好像誰給了他委屈受的臉實在是太難看。
只不過兩人到的時候,才知道來的有多不湊巧。
原因倒是沒有什麼,只因齊王太妃紆尊降貴來了,而即將大婚的劉肅也是陪著祖母來了。這回一遇上,可是尷尬到了極點。
然而謝青嵐比他們誰都尷尬,硬著頭皮扶了齊王太妃,又見劉肅死死的看著陸貞訓不說話,後者低頭不語,馮氏雖是陪著陸貞訓,但這話也不好先開口,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齊王太妃才笑道:“我有些累了,青嵐若是方便,便給我收拾一間客房出來吧。”
謝青嵐趕緊稱是,命錦雲下去辦了,又趁機對劉肅搖了搖頭:“哥哥,今日之事,已經再無轉圜餘地了。”
劉肅似聽非聽的“嗯”了一聲,又起身道:“孫兒扶祖母去。”眼看祖孫倆去了,陸貞訓緊繃的身子才鬆了下來,半晌不曾言語後,才輕輕笑出來,“造化弄人。”
“姐姐,我知道你心裡苦。”謝青嵐握著她的手,“只是這事,真的不是我們能改變的了。”
“我一點都不苦。”陸貞訓輕輕說罷,再也不開口了,“罷了罷了,嫂子,我們且去吧。謝妹妹替陸家人向丞相道謝才是。”
“道謝?”謝青嵐護著小腹道,“那事卻並非是傅淵做的,他雖說是出了些力氣,但卻並不是幕後主使。也不過就是將這些卷宗給了這些進士們罷了。”
陸貞訓微微怔了怔,和馮氏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是起身道:“不拘是不是丞相做的,總該道謝的。”兩人盈盈下拜後,道:“我二人且先走了,若有事,自然會來找妹子的。”
謝青嵐知道陸貞訓心中一團亂麻,也不多留她,便隨她去了。轉念又想到了褚青蘿,這麼些日子,她到端敏公主府去,卻每每都是撲了個空,不是端敏不在便是褚青蘿被太后拘進宮去了。再不靈光,謝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