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我與你說。”陸貞訓展眉一笑,剎那芳華滿目,“喜歡一個人,並不是要和他在一起。明知道自己會拖累他,那我寧願不要,如果不和我在一起,對方能夠幸福,前程似錦的話,我寧願退開。不是非要在一起的,對方過得比我好,那就好了。”
這一番話聽得謝青嵐心中更不是滋味了,想到褚青蘿當時的話——“這當然了,我要的東西,我就要自己去爭取,除非他親口告訴我,我這輩子都比不上那個人,那我才放棄。”
褚青蘿性子明豔,而陸貞訓被陸家牽累頗多,實在是有心無力。
捏了捏眉心,謝青嵐還是笑道:“好啦好啦,咱們說什麼呢,有這份心思,還不如先去看看外祖,總歸那人還要過些日子才回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姐妹兩人往陸兆南的院子去了,剛一進門,就見管事從裡面退出來,見是謝青嵐,還是怔了怔,這才打千:“請謝姑娘安。”
“你下去吧,這裡不需要你了。”謝青嵐一面說,一面朝其中走去。算來她是沒有什麼時候金這間屋子的。屋中雖是整潔,但因為有個臥床不起的病人,總覺什麼都蒙上了一層灰色。兩人一直到了床前,陸貞訓才上前伏在床前低聲道:“祖父,謝妹妹來看您了。”
陸兆南當年如何的生龍活虎,現在躺在床上,雖不說嘴角掛涎,但除了一雙眼睛之外,渾身都瀰漫著重病之人的頹敗腐朽,唯獨一雙眼睛還瞪得跟牛鈴一樣。
謝青嵐對這外祖父一向是無感的,一來是因為這貨實在是有些腦抽,二來,若不是他,謝青嵐能少了多少事啊!
雖然這樣想,但謝青嵐還是坐在床邊:“外祖父。”又見陸兆南那一雙大招子,還是嘆了聲:“我省得,外祖當年說過,就算我死了,也別回來了。若是外祖不喜歡,青嵐以後不再來了。”
陸兆南那一雙眼睛根本就沒要閉上的意思,死死的看著謝青嵐,喉中“嗬嗬”響個不停。陸貞訓垂下眼簾:“祖父說不出話來,也就不說了吧。”又轉頭給謝青嵐解釋,“祖父這次中風厲害了,動不了,也說不了話。”
謝青嵐輕輕嗯了一聲,又見陸兆南看著自己,但嘴唇費力的在動,好像要說什麼。思忖了片刻,謝青嵐還是俯下身子:“外祖有話就說,青嵐聽著呢。”
陸兆南近乎全身癱瘓,還是很鍥而不捨的在謝青嵐耳邊說著什麼。但其實他也沒能發出聲來,不過就是吐出厚重的氣息。謝青嵐伏在他嘴邊,很用心的聽著他用氣息拼成的字眼來,不覺溼了眼眶:“青嵐知道了,以後會常來看外祖的。”
他在說,“阿……昭……”
抬頭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看到陸兆南眼角也是溼的。
這個剛強到剛愎的陸將軍,在這個時候,也不過是脆弱得和孩子似的。
安撫了陸兆南睡去,謝青嵐這才和陸貞訓雙雙出了門,想了想,還是問道:“二舅舅和蔡氏呢?”
“兩人都被關在柴房了。”陸貞訓很平靜,好像那根本不是自己父親一樣,“要我說,他也不過是咎由自取。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每次聽見下面的喚蔡氏‘澄二奶奶’,我就想到我娘,每每想到我娘是陸顯那廝害死的,真真是恨不能生啖其肉。”
“要我說,不妨狠一狠心,將他逐出陸家吧。”謝青嵐說,“非是我要對陸家的事指手畫腳的,而是外祖母性子太軟,被陸顯央求幾句便會軟了心腸;陸家雖有我當日分家而來的一成家產,但若是給陸顯那廝揮霍,也撐不了多久;況且這屋裡,一個癱瘓在床,一個也是半身癱瘓,那樣多的事,半點不能解決,還是得解決才行。”
“只是祖母愛兒心切,未必會同意。即便祖母同意了,但二哥哥為人侄子,怎能開口呢?”陸貞訓搖頭,“這些日子小哥兒的身子也不是特別好,原是尋思著要取學名兒了,也不敢取了,怕養不活。”
謝青嵐輕輕點頭,想了想:“我想去見一見嫂子,有些話,還是要說一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