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的聲音輕輕的,像極了她羞澀的性子,看著氣得雙眼泛紅的姐姐,重複道:“那是大哥哥願意的,大哥哥願意娶她的,是大哥哥願意為了她去與皇上表哥對上的,與她什麼關係呢?”
“還是姐姐,”傅雅看著傅靜,“姐姐想要一個強勢的嫂嫂,把傅家二房壓得喘不過氣來?大嫂是安陽女侯,若不是真心相待大哥哥,如何願意嫁過來?還是姐姐覺得大哥哥應該娶一個跟他門當戶對的人?他官拜一品丞相,什麼樣的姑娘娶不到?可是別人願意嗎?別人願意嫁進傅家來嗎?”又搖頭,“不願意的,別人不願意嫁進來。大哥哥的名聲早就臭了,傅家滿門名聲都臭了。不是大哥哥的錯,也不是嫂嫂的錯,是因為姑姑啊,因為我們引以為傲的姑姑。因為姑姑一朝為後,就算是繼後,也早已為世人所不容,沒有人說的原因,無非是因為今上是姑姑親出的。”
傅靜看著比自己還矮些的妹妹,她說著說著,臉上又漫上紅暈來:“姐姐,你做什麼要將大嫂推出去呢?如果大嫂喜歡我們,大哥哥必然也會更喜歡我們的,有了大哥哥照拂,來日我們害怕什麼呢?我們可以嫁得很好,我們有大哥哥庇護,來日夫家誰敢作踐我們?”
傅靜那樣看著傅雅,窗外的風聲呼呼,摻雜著幾分稀薄的涼意,剛湧入屋中,就被地龍給盡數散去了。靜了一會兒,傅靜才揚起一個笑容:“傅雅,我還當你是真的喜歡她,你也不過是要尋求一個庇護罷了。你成日都這樣羞羞怯怯的樣子,曉得的知道你是個心機頗重的女子,不曉得的,如同謝氏那樣蠢笨的,還以為你真是這樣溫柔的妹妹。”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傅雅臉上還是有幾分淡淡的紅暈,整個人就跟抹了胭脂一樣,對於姐姐的尖酸刻薄,她已經習以為常,“咱們又有幾個,能夠做到二哥哥那樣呢?二哥哥不怕這些,因為他就是天上的鳥兒,隨性,率性。他有能力,或許能力不遜於大哥哥,可是他不想罷了,不想為世人所拘束。”傅雅的聲音又輕又軟,“大哥哥對大燕忠心,所以出仕為丞相;二哥哥喜歡自由無拘無束,所以他根本不想跟大哥哥爭什麼<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姐姐,你又想要什麼呢?你連自己要什麼都不知道,你去與大嫂嫂嗆聲做甚?一次罷了,兩次罷了,第三次第四次呢?惹得大哥哥厭恨你,你心中快活了麼?”
“我不要你教訓我!”傅靜沉聲道,“我要什麼?我要的很簡單,我想要像姑姑那樣,站在世人頂端,我要傅家以我為榮,我要傅家成為世家,成為整個大燕都舉足輕重的世家。而不是現在,就算姑姑是今上生母,就算大哥哥位極人臣。但所有人都在指責我們,所有人都說,我們是因為太后姑姑為先帝所鍾愛才有今日的造化;所有人都說,安陽女侯帶著整個安陽侯府為陪嫁嫁進來,我們才有這樣的好運。”她一邊說,一邊喉中哽咽,“所有人都說我們,是吃軟飯的。阿雅,我怎能忍受?你說我看著謝氏,我怎能忍受?!”
傅雅知道她鑽了牛角尖,她為人尖刻,也沒有什麼容人之量,但是自尊心是那樣強,不容任何人侵犯的自尊心。
嘆了一口氣,傅雅退開她身邊,稚嫩的容顏上滿是說不出的憐憫,聲音輕輕的好像囈語一般:“那麼姐姐,你怪姑姑麼?”
傅靜原本泫然欲泣,一聽她這話,立時怔了,看著她,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一雙眸子含淚,梨花帶雨的模樣惹人憐惜。傅雅身量還小,立在她面前也沒什麼大分量,但那說不出來的從容氣度像極了傅淵,臉上紅暈未減,還是輕輕問道:“姐姐,你不怪姑姑,你也不敢怪姑姑。因為我們今日的一切,都是姑姑給的。你不過是被人冷眼看慣了,心中不語,可是你不敢怪姑姑,按著你的說法,姑姑才是傅家被白眼的始作俑者……”
“姑姑是長輩,豈是我能怪的?!”
“姑姑是長輩。”傅雅忽然笑了,聲音還是那樣怯生生的,“誠然姑姑是長輩,那姐姐還記不記得,長幼有序和長兄如父這話呢?你因為禮法,不敢怪姑姑,可是怪起了大嫂嫂。你只是看碟下菜而已,因為大嫂剛嫁進來,你覺得你可以拿捏住她,可是你忘了,她是大哥哥一心疼惜的人,你與大哥抗衡,不過以卵擊石……”
“你閉嘴!”傅靜高聲說,“我不需要你指責我!你喜歡她就去喜歡,別拉著我,我難道連不喜歡別人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傅雅嘆,有時候這姐姐真是幼稚得可以,又行了個禮:“既然姐姐想休息了,阿雅先告退了。”披上了斗篷,一路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