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行至傅淵跟前,伸手扣住他的肩頭,“阿淵,你與朕兄弟一場,朕以為,你是最瞭解朕的難處的。”他含笑,手上力氣卻越來越大,像是恨不能將傅淵肩胛骨捏碎一般。
“臣為皇上分憂多年,自然明白。”傅淵臉色分毫不變,抬頭看著皇帝,“世家的毒瘤,皇上早就想要拔出,苦於沒有機會。”笑容那樣的溫和,但眼中的冰冷也是分好不掩飾,“只是皇上,臣也是個人。”
“難道朕沒有將你當做人麼?”劉尋柔聲反問,“阿淵,我們是兄弟啊。”
兄弟?前世劉尋也是口口聲聲說著“阿淵,我們是兄弟,我總會護著你的”,可是到最後,明知道是有人陷害,為何連一句辯白也不肯為他說?!
“多謝皇上看重。”傅淵起身,順勢掙開了皇帝搭著他肩頭的手,“只是皇上是君,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朕怎麼捨得你死?”皇帝語氣冰冷,滿眼的恨意,“阿淵是朕最得力的助手了。”
“皇上當然捨不得,因為留著臣還有大用。”傅淵微笑,氣度從容,清貴高華,看著他,“若無臣,世家們會愈發坐大,皇上……說句不敬的話,若無制衡,皇上被架空,也是遲早的事。”
皇帝渾身都在輕輕的顫抖,今日傅淵敢將話撕擼開說,這樣的有恃無恐……說不出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什麼。劉尋雙手狠狠握著,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就把這素來風評不好的表弟給掐死<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縱使如此,但劉尋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留著他,的確是有大用的。制衡之術,乃是帝王必須掌握的技能,更別說世家們愈發坐大,他這才會捧起傅淵來與他們作對。
緊緊握著拳,劉尋努力讓自己的呼吸不那樣急促,闔了闔眼,眼中的狠戾消失殆盡。但兩人都沒有說話,屋中一時靜默萬分,屋外的蟬鳴聽得那樣刺耳,就像拿了一把刀,將這安生的環境劃了一刀口子一樣。
正在僵持之際,唐德海在外道:“皇上,越王殿下和洛陽侯求見。”
越王!?
劉尋要剛才是憤怒,現在就是惱羞成怒了。他怎麼忘了這一向會來事的弟弟還在京中!!
傅淵見他臉色頓時跟打翻了顏料似的,譏諷一笑,眼觀鼻鼻觀心了。皇帝惡狠狠的瞪了傅淵一眼,沉聲道:“叫他們進來。”
越王一進來就一臉的嬉皮笑臉,長衫上掐著金線,他原本生得英朗,濃眉大眼,說不出的英武,絲毫不掩飾眼中冷冽和肅殺。洛陽侯則是“皇上老臣擔心你啊擔心你啊”的表情衝進來,見傅淵也在,也是一愣,尋思著一會子怎麼說話,免得被這活閻王盯上了。
“皇兄,今日臣弟剛出來,可就聽說了。”越王連皇帝賜座都不等,大喇喇坐下,“分明昨兒個都沒有這事,這誰這樣造謠啊?”又看向劉尋,完全無視了他臉上的惱怒,“安陽女侯今日真在宮中?哎喲,皇兄還不趕緊將人放出去?這流言要是成真了……”他又笑,“弟弟也替皇兄心疼。”
劉尋:〒▽〒朕是在哪裡去招惹了這倆天煞孤星的弟弟啊!!!
洛陽侯也是拱手道:“皇上,這流言來勢洶洶,如今傳得滿城皆知了,大街小巷皆在非議此事,只怕是哪個有心之人故意拿喬……”他說著,瞪了傅淵一眼,“還請皇上趕緊止住這流言,只怕對皇上不利啊!”
“皇族之事!他們也敢非議!”劉尋氣道,剜了劉平一眼,“越王進宮又是為了什麼?”
“皇兄這話可就不是了,不是皇兄自己要學齊威王廣開言路這才興辦官學推行科舉制嗎?”越王笑道,“百姓們敢說,這才能廣開言路啊,來日這些人裡面沒準是要出個像傅丞相這樣的國之棟樑的。”又笑眯眯的撐住下巴,“臣弟今日該向皇兄和母后請安啊。”
劉尋沒一口老血噴出來都是對得起人了,尋思著越王這貨是不是老爹生出來跟自己討債的,又看一眼激動得眼淚花兒都包在眼睛裡的洛陽侯,深深的覺得自己這皇帝當得實在太憋屈了。居然連個臣子都彈壓不住。
但,除了傅淵,他還能倚仗誰來彈壓世家呢?陸兆南?拉倒吧,那老中二還是個炮仗性子,說不準哪天把自己炸了不說還要波及到他。
愈想愈覺得憋屈的皇帝好想撞柱,洛陽侯反倒是看著傅淵,一臉氣苦,沒想到這貨這樣卑鄙,為了一個謝青嵐,連皇上都敢威脅了。
越王卻是無比的淡定,一臉“我要好好調戲我哥”的表情,實在讓人無法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