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興辦起來的官學,又會成什麼樣?
方書生緊緊握著拳,低聲道:“同窗們,這大燕的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又不是世家的天下。這幾百年了,世家在大燕橫行霸道了數百年,早就不是當年那些世家了,現在公然抗旨不尊,當皇上是什麼?言官呢?都被糊住了眼睛不成?”他愈說愈氣,將剛拿回來的墨石取了一塊出來,當場研成墨汁,提筆寫了一篇洋洋灑灑的文章來:“這世人誰不是血性之人,如何肯這樣幹看著?”說罷,又急吼吼的站起身,像是要向外而去。
還沒走出去,就被人攔住了:“方兄,此事不可莽撞。一旦鬧起來,可就是覆水難收了,若是咱們鬧了,能將世家逼得就範也就算了;但若是世家惱羞成怒,皇上又該如何自處?”又搓了搓拳頭,“如今之計,不妨從長計議。安陽女侯拿了東西出來,她與丞相夫妻一體,自然也是丞相的意思……與其咱們鬧,不如娶求見馮先生,興許能夠得出什麼好的法子來。”
馮若虛在大燕名聲都挺大的,更不說他教出了一個奸相。傅淵奸佞不假,但人家能力也確實在那裡擺著的,眾書生面面相覷,紛紛表示就這樣做。
擇日不如撞日,這群知識分子浩浩蕩蕩的就往馮若虛那老貨的住處去了。
氣候正好,馮若虛坐在華蓋樹下,懶洋洋的曬著太陽,花白的鬍子在陽光下,像是鍍上了一層金色,那樣的耀眼。他眼睛似閉非閉,一派安閒的樣子,讓人格外歆羨這種致遠寧靜。
“馮先生……”被童兒引來的方書生上前行禮,見馮若虛沒理,提高了聲兒又喚了一聲,就那樣立在他面前,擋住了不少陽光,叫馮若虛臉上投下一片淺淺的陰霾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老貨咂嘴,沒搭腔,手卻準確無誤的拿向了一邊的茶盞,劈頭蓋臉的就朝著面前的方書生砸去。唬得一眾書生趕緊讓開,方書生雖沒有被誤傷,還是被茶淋淋落落的濺了一身,髮梢還掛著一片茶葉,那樣的狼狽。
方書生也是醉得不輕,一臉愣頭呆腦的看著馮若虛。後者睜開眼,道:“你擋著我的光了。”
馮若虛這貨脾氣古怪又不是一兩日的事了,方書生趕緊讓開,還是好脾氣的拱手道:“馮先生,學生有事請教……”
“請教什麼?”馮若虛又合上眼,看都不去看方書生和一眾學子一眼,“沒事的就回去吧,省得站在這裡,壞了我的好東西。”
也虧得這些學子脾氣好,面面相覷一陣後,還是選擇了退出去,留了方書生一人跟馮若虛打太極。
“馮先生,如今春闈的事……學生是在內心惶恐,又知道世家多半脅迫了皇上……”方書生組織了語言,磕磕巴巴的說道。面前的馮若虛雖說其貌不揚,甚至於有些浪蕩的模樣,但明顯看得出來,的確是個隱士高人的風度。
“世家?”馮若虛微微掀開眼,“世家算是個什麼東西?咱們大燕還有什麼世家?就剩了一窩子蛀蟲。”又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回去吧,老夫早就不問這些了。有什麼,就去問我那個不成器的徒弟吧。”他說著,猶似自言自語,“你且好生候著吧,不出三日,必然有答覆的。”
“馮先生,只是春闈在即——”
馮若虛掀開眼,見腦門上還掛著茶葉的方書生,頓時樂不可支:“春闈在即?老夫知道春闈在即,只是你來找我,還不如去找我那徒兒。我可沒有那樣大的權勢幫你什麼。”又打了個呵欠,“老了老了,經不起折騰,老夫要睡了,誰再來擾我清淨,仔細我翻臉不認人。”
方書生也不知道這老頭兒是打什麼啞謎。找傅淵有用麼?謝青嵐沒了法子,不就說明傅淵也沒有法子了?既然這樣,找傅淵?!更別說那日被雲舒的話一唬,方書生想到自己單獨見了謝青嵐,究竟會不會被傅淵那廝查出來,再被他胖揍一頓都是個大問題好嗎?
更要緊的是,這回進京趕考的大多是平民,哪裡有那樣多的進項來維持這些開銷?要知道,京城可不同於旁的地方。
方書生也是遇到了老大難的事,擰著眉頭想了一陣,還是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如此,打擾了馮先生,學生告退了。”
“小子。”馮若虛低聲道,“我瞧著,你是個好的,前途不可限量。”他又睜開眼,蒼老的眼眸之中一派清明,看著行禮沒有動的方書生,心中不免想到了傅淵。
他們還真是有些像呢……只是眼前這書生和傅淵還有不一樣的地方,傅淵當年,眉眼之中盡是冷冽和戾氣,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