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春闈的日子漸漸近了,京城的墨坊被世家們一致打了招呼,儘量的慢工細活。謝青嵐將自己的墨石盡數散了出去,但還是杯水車薪罷了。
讓外頭的曉得了,說是大燕連幾方墨石都拿不出來,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皇帝也是火急火燎的,當下宣了不少朝臣在御書房之中,只是對上下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情,劉尋很想摔杯子。
惱怒不已的將這些世家們打發去了,皇帝還是沒把握住,猛地砸了杯子:“反了反了!如今竟然反過來要挾朕,莫非真是好日子過到了頭!”
話雖如此,但誰都知道,劉尋之所以是皇帝,是因為世家想要他是皇帝,一旦世家不想了,未必知道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要知道,劉家的子孫並非是一兩個。
當年劉尋登基,雖不是正正經經的嫡子,但也是長子,佔著太子的名頭,登基也是情理之中,更不說當時手握重兵的齊王和褚霄都表示支援,世家們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
但現在齊王漸漸老了,褚霄和端敏的態度又愈發的難以捉摸,世家們也漸漸放鬆了,這才出現了世家抱團抗旨不尊的情況。
劉尋發了一通脾氣,看向了站在桌前的傅淵。他半點都沒有被劉尋的壞脾氣所影響,一臉的淡然,雖不見笑容,但容色那樣溫潤,叫人不忍苛責。
劉尋狠狠的吸了幾口氣,道:“阿淵,你是如何看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之意才是最重要的。”傅淵不急不緩的跟劉尋打著太極,“皇上的意思,到底是要繼續春闈,還是要停止?”
“朕自然是要繼續春闈的!”劉尋低聲道,“朕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敢……”還是說不下去,劉尋深深的挫敗起來,自己這皇帝,當得好像是別人施捨的一樣。
傅淵微微一笑,彷彿春風般溫暖:“既然皇上想要繼續春闈,那麼就容易多了。”說著,又深深的一揖:“皇上聖明。”
劉尋繃著臉,並不願意跟他打太極:“聽聞青嵐將私庫裡的墨石盡數散了出去?”又氣道,“連一介女子都知道為君分憂,這些人——”他愈說愈咬緊了牙關,“朕只恨不能斬殺了他們!”
劉尋一向將情緒藏得不錯,現在成了這樣,實在是匪夷所思,也不難看出被世家氣得不輕。傅淵依舊眼觀鼻鼻觀心,根本就不去管他是不是暴跳如雷了。
深深吸了口氣,將呼吸平穩下來:“丞相可有法子了?”
“皇上明鑑。”傅淵一笑,“皇上心中難道沒有法子麼?”
劉尋也是咧開了一個笑容,靠在了椅背上,低聲笑著,極為勾人:“阿淵,朕早就說過,連親兄弟都沒有你這樣瞭解朕<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你這樣瞭解朕的心意,朕委實捨不得你。”
傅淵也是笑,那溫暖笑容之下,眸子卻彷彿是風平浪靜的睡眠,連一絲漣漪也沒有:“臣不敢揣摩上意,只知道為君分憂乃是臣子的本職。”
劉尋淡淡一笑,又與傅淵扯了一會兒,這才放了傅淵回去。
同樣火急火燎的還有方書生。
那日謝青嵐的人將從京城之中買到的墨石講給方書生,也是將方書生驚了一驚。
“怎麼?莫非是安陽女侯反悔了?”方書生看著那些墨石,成色上好不假,但數量實在有些顛覆方書生的認知。
那人嘆氣,聲音彷彿是被什麼打擊得再也抬不起頭來一般:“說來話長,我們家夫人也不是那樣吝嗇的人,只是事出突然,從外買來的墨石……”說到這裡,也是不忍再說了。
方書生何等聰明的人,見這樣說,又結合他知道的是世家們將京中的墨石買斷了,略一思忖,就明白了什麼意思:“難道是世家將安陽女侯的墨石劫走了?”
那人沒回答,就長長的嘆了一聲,不說話了。只是這一嘆,就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了。
方書生醉了。
帶了墨石回到了住的客棧,幾個血氣方剛的書生圍在一起,聽方書生說了這情況,炸了:“世家們如此猖狂,難道皇上沒想法子管管麼?”
“管管?說的倒是容易。”其中一個瘦高的書生說道,“若是那樣好管,皇上為何要興辦科舉制?若不是看著世家愈發坐大,哪裡有咱們的翻身之日?也是丞相大人能夠撼動世家,否則……”又搖頭,“只是現在,只怕一切都付之東流了。”
春闈不能進行,這京城之中的近千人是什麼樣的傷感,而這大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