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吳越小漁村。
要說小漁村原本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但現在,小漁村已經成了吳越上面的重點關注的物件了。原因無他,因為第一例霍亂病症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趁著夜色,村東口的一個老嫗提著水桶顫巍巍的向村邊的小河走去。小漁村自古就是喝著這條河的水,河水甘甜清冽,養活了小漁村世世代代的人。
老嫗自從嫁了過來之後,一直生活在這裡。但是自從瘟疫爆發,村裡的青壯年但凡染上了,也不過幾個時辰就沒了性命,這下原本靠著打漁為生的小漁村頓時噤若寒蟬,人人閉門不出,連取水都只敢在夜中取來。
老嫗提了半桶水,迎著銀白的月色沿著小道往家中走,月色悽清,在這盛夏的天氣之中,竟然有一股子陰森之感。老嫗裹了裹自己單薄的衣物,縮緊了脖子,大概這麼些日子人委實死多了,揍在路上都覺得陰森森的。
回到還點著燈的小屋之中,老嫗將水倒進鍋子裡,又舀了一勺鹽放進去,等到水開了,趕緊盛了一碗給有些虛脫的小孫子喝:“伢子,起來喝些水。”
小孩臉色發青,手腳都是痠軟,一看就是因為腹瀉而虛脫。就著祖母的手喝了一口,又“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老嫗見孫子這樣,一時老淚縱橫,只抱著小孫子哀泣,小孩不住的乾嘔著,甚至於根本沒有突出任何東西,雖只是吐出清水,但還在吐。甚至於到了最後,一把退開了祖母,踉踉蹌蹌的朝著門外跑去。
只是因為腹瀉,他根本沒有力氣,還沒跑出多遠,一個趔趄就撲倒在地上,老嫗趕緊追出去。抱起撲倒在地的孫子,正要回身,卻見整個村子外圍燃了起來沖天的火光,不少人的身影看得很是清楚。在這浩淼的夜色之中,噼裡啪啦的燃燒聲裡還參雜這不少虛弱的呼救。
老嫗一時心中大駭,心道是吃人的夜叉閻羅來了。老嫗低頭看著面色青灰的孫子,狠狠的咬了咬牙,兒子兒媳早亡,也只剩了孫子這一個親人,如今還染上了瘟疫。但她做人奶奶的,怎能放棄求生的機會?當下不顧自己蒼老的身軀,抱著孫子蹣跚著向火場外圍走去。
小孫子虛弱的搖著頭:“奶奶,我不想死,不想死……”
老嫗不答,隨著路程的縮短,那灼熱的溫度愈發的難耐了,老嫗看著火舌漸漸向自己逼近來,更是咬緊了牙,將身上隨身帶著的小口袋給了孫子:“伢子,你從這裡滾出去,你不能被燒死,知道嗎?奶奶沒本事,救不了你,你拿著這半袋黃豆,餓了就吃些,一定要去州城,朝廷不會不管咱們的。”又奮力一推,小孩原本就小,現在還身子虛弱,腳下一軟就被推了出去。
他原本就因為嚴重的腹瀉和嘔吐折騰得渾身無力,暈頭轉向的被推了出去,身上不少地方都被燒黑了,連叫都沒力氣叫,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才能站起來,想回頭叫奶奶,卻發現奶奶早就被火舌所遮蓋,根本看不見在哪裡。
小孩年齡還小,見了這情形,已然嚇得不行,大著膽子叫了幾聲,也沒聽見回聲,頓時更是害怕,幾乎要屎尿俱出了,又一陣腹痛,趕緊在一旁解了手,還沒等走出樹叢,卻見幾個頎長的身影站在自己原本待地方,不住的四處看著,還說了些什麼,只是燃燒的噼啪聲將其對話掩蓋了不少。
“我明明聽見這裡有人聲的,還想著有沒有漏網之魚……”
小孩嚇得不行,瑟縮成一團,直到幾人都走了,這才出來,身上被燒傷的地方痛得發癢,他大著膽子,硬是將燒焦的地方給撕了下來。
去州城,只要能去到州城,那麼還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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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城那頭也是滿頭包好嗎?傅淵帶著嚴少白到了州城,被越王“盛情款待”了一番之後,也就開始著手要治療的事了,但是有一個人不爽了。
那個人就是華神醫。
嚴家雖和華家齊名,但這兩家人都是心知肚明,嚴家是不如華家的。並且兩家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對方接手的事,自己決不再摻和,現在嚴少白來了,這算是啥?就算自己沒將這病給征服了,但也是自己經手了啊,嚴少白這一來,不就是把自己的事給攪黃了嗎?
華神醫臉臭得跟什麼似的,而嚴少白臉色也不太好。越王倒是很“貼心”的給兩人調劑道:“本王的意思,你二人還是化干戈為玉帛,大局為重啊,等這頭事了了,本王做主,你二人是要打一架還是互相給對方下毒都可以。”
得咧,你老人家這調劑還不如不調劑。
華神醫撫著雪白的鬍子,冷笑道:“嚴小大夫如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