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女各懷心事,但卻誰都沒有說破,於虛空大師說了幾句話,也就雙雙去了。
直至過了申時,一整日都極其毒辣的太陽終於像是垂垂老矣的人,漸漸失去了活力,一眾人這才收拾了細軟,往京城去了。
將幾位貴主兒送回了皇宮,剩下的人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謝青嵐坐在馬車中與褚青蘿告別後,然後就要回府去。
一路上,謝青嵐都是心神不寧,想到今日傅淵的反常,那樣的失落,直叫車伕打道去了丞相府。
丞相府依舊那樣素淨的裝飾,在落日餘暉下,連一件朝中一品大員府上該有的東西也沒有,說不準,連尋常商人府上的東西都不如。
被小廝領進了書房:“丞相大人還未回府,謝姑娘暫且等上一會子。”又吩咐廚房送了吃食來,這才退了出去。
丞相府中她是一向出入自由的,坐在椅子上,還是一陣難安。今日皇帝回宮就將傅淵召了去,或是有事相商,這才晚了許多。
一直從日薄西山等到了夜星閃爍,傅淵一直沒有回來。隱約聽見梆子聲,已然是二更了。尋常這個時候,謝青嵐都躺在床上等睡了。書房外傳來真陣陣蟲鳴,這剩下的夜晚,也並非那樣的安靜。
從窗戶望出去,這丞相府中,彷彿就只剩了自己一個人一樣,雖是燈火通明,但除卻蟲鳴,就沒有一絲動靜,偶爾夾雜著夜歸的雀兒振翅的撲稜稜聲音。
因為傅淵是單身漢,安置的事倒也沒有那樣的糾結,有時料理公務晚了,直接在書房歇下也是有的。謝青嵐打了個呵欠,索性往書房之中安置的床上一躺,又扯了一床薄被蓋在身上,心中的不安就像是驚天的波浪,要將她劈頭蓋臉的吞沒。
“我願意護著你,誰也不能左右,莫說劉瑤不成,即便是劉尋,他又能如何?”
“青嵐,我娶你可好?”
還有那日的話——
“我此生也不會忘記這三日的,這三日中,你眼裡、心裡都只有我,再沒有旁人了。”
謝青嵐從夢中醒來,額上冷汗涔涔。驚覺自己睡著不說,還做了噩夢,謝青嵐也是略微窘迫,坐起身子,還驚魂未定。夢裡翻來覆去都是與傅淵的點點滴滴,但又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著,說,他與她已經這樣疏遠了……
“做噩夢了?”面前的燭光忽然被擋去了不少,傅淵換了一件清爽的常服,坐在床邊,見她額上冷汗都在滑落,順手將她身上的被子拉開,“如今天熱,蓋著倒是不好了。”
“什麼時辰了?”癟著嘴看他,謝青嵐還是有些驚魂未定,語調懨懨沒有活力<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傅淵還是笑得那樣輕淡,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梆子剛響過,已經三更了。”
點頭,謝青嵐算是知道了,又看著他:“白日不好說,現在可以告訴我了麼?”
他笑得愈發溫存:“並沒有什麼事,你好好歇息吧,我明日送你回去。”說著,又要起身往書桌前去。
“傅淵。”謝青嵐急了,張皇的拉住他,“咱們不是說好要相守一輩子麼?政事我可以不問,但事關你我,我也不能問嗎?”她說著,不覺淚光迷濛,“你別這麼折磨我……”
無聲一嘆,傅淵重新落座,將她抱入懷中,輕輕吻著她的額:“別哭。”
好容易將她哄好了,傅淵這才低聲道:“原也沒有什麼事……越王那性子,會做出這些事也不是什麼料不到的。”
謝青嵐愈發來氣了:“我不過與他說了幾句話,況且他……”
“我省得,故此我不惱。但他輕薄於你的事,我卻不會這樣算了。”傅淵低頭看她,反倒是有幾分自嘲的笑容,“我早早就告訴了你,我不是個大度的。我只願你只對我一人好,只對我一人笑,陸貞訓和褚青蘿我即便能忍,但劉肅劉尋與陸澄,我卻是忍不了的。”
果然是因為今日自己和劉肅說了話……轉念,他提到陸澄,那麼就是知道自己元宵節是去見了陸澄的。
謝青嵐嘆道:“雖說女人只有一方小天地,但我不想只待在後院這個地方,免不得,是要跟別人接觸。你就算是不願意,我也沒法子……劉尋,我已經盡力避開了,但二哥哥和肅哥哥,如何也不能的。”
不覺傅淵手上力道加大,這以心狠手辣聞名大燕的奸相也算是遇到對手了。也幸得他待謝青嵐是真心的,要是換了旁人,當場當然不會被怎麼樣,後面會怎樣那就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