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國公也知道自己是把傅淵得罪狠了,況且現在是來求他,也不好色厲內荏,額上滑落一滴汗珠來:“我明人不說暗話,年前的事,委實是我開罪了丞相,還請丞相大人大量。”
隨國公一向自矜身份,又仗著是先帝的股肱之臣,對傅淵這種疑似靠著太后上位的極為看不上眼,而現在都說出這話,說是在求可憐也不為過了。
“傅某委實不知公爺什麼意思。”他微笑,笑容看得人好比是春風吹拂過的溫暖,“年前的事,傅某並非那樣小氣之人,又怎會跟公爺置氣?別說什麼擄走世子,讓國公府雞飛狗跳的事,就是公爺來找傅某相助,傅某也是義不容辭的。”
隨國公哭喪著一張臉,心中的小人已經破口大罵了——老子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你口蜜腹劍陽奉陰違心狠手辣面和心冷冷心冷肺……滿朝文武誰人不知!?
只是隨國公到底是為人臣子多年,心中怒火滔天,面上也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那樣直直的看著傅淵,口中依舊央求:“丞相大人,禍不及妻兒,罪不及父母,還請丞相幫我一二,我感激不盡。”
傅淵微微眯了眼,就這樣笑看著他,笑容中的深意卻含得滿滿的:“公爺這話,豈不是折煞了傅某?世上總有些話,說了出去,就是覆水難收的道理不是?”隨國公被這話一唬,身子差點軟了,又見他依舊含笑的模樣,啞著聲音問:“丞相——”
“公爺回去吧。”傅淵笑得溫和,“傅某說出的話,自然會做到的,不正是覆水難收?”
隨國公一怔,旋即想到他方才所說的若是自己讓他相助的事,一時心中也是吶喊,這人竟然這樣輕易就答應了?莫非諸位同僚日前都是誤解了他?
隨國公半信半疑:“傅丞相……”
“公爺回去吧。”傅淵呷了一口茶,也不曾看他,自顧自的揀了一本公文翻開,懶洋洋說,“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若是信不過傅某會幫公爺找尋世子,那麼公爺何必來?”
隨國公沉沉的應了一聲:“丞相說的甚是,只是我兒……”
“公爺放心就是,傅某能力範圍內,必然還公爺一個連頭髮絲兒都不少的世子<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傅淵的笑容更是暖了,他原本面如冠玉,這笑容更是讓他整個人都彷彿鍍上了一層光華。
隨國公嚥了口吐沫,依著傅淵的為人,這麼輕易的答應下來,實在讓人覺得恐怖。但只要他肯放手,那麼自己也不能光撿著他的便宜不幹不是?
隨國公暗暗在心中下決心,若是傅淵真的將兒子還回來,那麼從此之後,井水不犯河水,兩不虧欠了。
眼看著隨國公一走,傅淵唇邊笑容不減,輕聲喚道:“掠影。”話音一落,已有一個彪形大漢出現在他身後:“丞相請吩咐。”
“倒也沒什麼好吩咐的,你就將這事散開就是,說是找隨國公世子的事,是隨國公來求我的。”傅淵輕輕合上茶盞,“我寫了摺子遞上去,求皇上給我這個權力。”
“是。”掠影極快的應下,旋即去了。
至於第二日,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傅淵要替隨國公找兒子,一時人心惶惶——拉倒吧,這可是連世家權貴都怕得要死的修羅,他們平頭小老百姓哪裡招惹得起?只是皇帝都下令讓傅淵和陸兆南共同找人,也不是他們能說不的。
只是這事讓陸府就算是鬆了一大口氣了,陸顯流放在即,也是騰不出手來。陸兆南對陸顯那是又愛又恨,隨國公府這年過得嗶狗,陸府的年更是嗶狗,全賴在陸顯這攪屎棍身上。
而現在陸顯要被流放了,陸兆南也不得不託人為陸顯打點些,免得這一向身子骨不算好的兒子在嶺南嗝屁了。
黃氏如今就是在拖日子,每日陸貞訓和謝青嵐都去伺候著,說些京中的事給她聽,眼見得黃氏臉色愈發蠟黃,陸貞訓每每含著淚,又要哄陸澤。
現在這京中,傳得最多的,就是傅淵幫隨國公找兒子的事了。
“丞相幫隨國公找兒子?”黃氏神色懨懨,搖頭道,“誰又肯真的相信他會幫隨國公?那樣心狠手辣的人……”她說到這裡,咳了幾聲,“貞兒,青嵐,你們記得,老爺與他交好,我管不了,你們倆,總是要跟他有些距離的。一旦權貴被惹惱了,那反撲起來……”
謝青嵐靜默頷首,其實黃氏這話根本沒說錯。傅淵勢力的確大,但是就像是賈府沒了元春一樣,一旦太后閤眼了,傅家的前途也堪憂。
傅淵倒臺了,陸兆南還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