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喚起他們的注意,但也無果。
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繼續向森林外飄去……
蔥蘢的樹木越來越少,視野也越來越開闊<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突然,宋琅停下了身子,定定望向前方那一個半蹲在草叢裡的黑色身影——
一身嚴實的黑色獸皮,他揹著竹簍,專注地挖掘著草藥,恍惚間,與久遠記憶裡的身影漸漸重合……
“巫師……厲……”她怔怔喚了一句。
猛地,草叢間的黑色身影動作一頓,立刻回過頭。
不健康的蒼白麵容,因為常年試藥而微微青黑的唇色,透出了一種生人勿進的陰冷氣息。但是,此刻他抬起的臉上,一雙素來陰鬱的幽黑眼眸,卻盛滿了震驚與期待。
宋琅一愣,他……能聽到她的聲音?
看著空無一人的草地,巫師厲驚顫的眸光忽地一沉,再次變得黯然……又是幻聽麼?
宋琅翕動雙唇,卻是如鯁在喉,再難發出一字。
她安靜了下來,深深望向繼續轉身掘著草藥的男人。她在虛空中漂游得太久太久了,許多記憶已然模糊,她需要重新拾起過往兩人之間的所有記憶,再開口相認。
畢竟她不想讓他以為自己疏遠了他,淡忘了他……
宋琅飄到了巫師厲身前,跟著半蹲下身體,細細打量著他。
他似乎比記憶中更蒼老了一些。低垂的眼簾遮住的陰鬱眸光,依然與初見時相同,但眼尾處卻已經橫生出許多皺紋。
她抬起手,溫柔撫上他眼角的皺紋,心中澀意漸漸蔓延開……
記憶逐漸回籠,她無聲嘆息。當初臨別時他贈予的那一條獸骨項鍊,帶著他太過深刻的執念,掛上了她的脖子。
據說,人的意念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無法被人體所感知的暗能量。那條項鍊上的他的執念,她生時不曾察覺到分毫,唯有在死後,在她以靈魂體存在的時候,才終於感知到那一縷殘存的執念。
所以,她才能循著這一縷執念,跨越過無數時空,再次回到他所在的世界,來到了他的面前。
人與人之間的牽絆,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啊!
沒有人知道,輾轉了那麼多個世界的她,雖然眷戀生,卻不再執著生。所以,若不是這隔著迢迢時空的牽絆,或許她將會徹底沉溺於廣袤宇宙的浩瀚之美,樂不思蜀,不再歸來,意識體也將會消散在茫茫虛空中了吧……
宋琅輕輕撫上眼前熟悉的面容。
幸好,她飄浮不定的空茫意識,還記得沉結於意識海深處的承諾。幸好,他殘留在獸骨項鍊上的執念,竟然在隨著她穿越了數個時空後,依然沒有散盡。
巫師厲呀……她的眼睛閉上又睜開,沾染上無限慨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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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的落日漸漸隱沒於遠方的山嶺,最後一抹餘暉消散前,宋琅跟隨著採完藥的巫師厲,一路往他的洞穴居處飄去。
在回去的路上,有好幾次,宋琅遠遠見到了原始部落的人<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但是,不論是手提獵物的健壯男人們,還是從河邊歸來的、挎著裝有獸皮衣物的竹簍的女人們,遠遠一見到巫師厲的身影,都是滿臉敬畏和懼怕地繞路而行,連腳步都放輕了許多,生怕驚動了遠處那個揹著草藥的男人。
宋琅看得莞爾,隨即又忍不住生出一絲心酸:這麼多年了,他的人緣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吶……
回到洞穴後,宋琅掃視了一眼他滿堆著獸皮卷和草藥的居處,這股技術宅的氣息,果然還是沒變。
她看著巫師厲走到了石桌前,拿出藥盅和藥杵子,就著透進來的明亮月光,熟練地搗磨起草藥。
在一聲又一聲的沉悶搗藥聲中,宋琅淺笑看向正低著頭、面色沉寂的巫師厲。她心中喟嘆,想起了過往多年,兩人亦師亦友的相處點滴。
說來好笑,對於巫師厲,她好像總是難以自抑地生出一種詭異的使命感。就像是,因為是她親手將他帶出了那個自我封閉的世界,帶離了他原先安穩居住的部落,她就無法再將他輕易放下了。因此,後來兩人的多年遊歷中,她總是下意識地處處照顧著他,悉心教導他一切知識,即使是離去時,對他也依然心存一份特殊的擔憂……
夜色已深,搗藥聲漸歇。
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