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大都會的晚上,是沒有星星的,甚至連月光也相對黯淡,無人會抬頭去看一輪彎月,整條街燈火通明,人潮湧動,飛機從都會上空飛過時低頭看,像打翻了一盤鑽石,閃爍著繁華光芒,教人屏息。
季淵其實很不喜歡這種聲色犬馬的生活,也不覺得在這裡能緩解生活上的壓力。
但是想賺錢,就得從眾,就像每個不煙不酒的男孩子在出了社會之後都無可避免地要學會應酬,與上司點根菸,話都好說很多。
他穿著純黑色襯衫,外搭一件西裝外套,走進清吧時,隨量放鬆步伐一一辭鳳總說他太嚴肅了,讓他下班了之後鬆開領囗,別整日緊繃著。
‘在這種地方,大家都是出來尋開心的,堂哥你表現得這麼緊張,談事情更不方便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季淵想起堂妹溫柔的叮囑,伸手解開了第一顆釦子。
目光捕捉到今日約好的‘朋友’之後,他冷凝著的五官倏地勾出公式化的微笑,親切優雅。
“季總,你來啦!”
“久等了,不好意思,”他剛坐下,對方就搭著他的肩熱絡地把酒瓶往前一推:“什麼也別說了,先罰你一杯,怎麼樣?”
季淵笑笑,接過剔透的玻璃杯一飲而盡。
杯中冷黃色的液體帶著一點辛辣流進囗中,隨著吞嚥動作,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一個小時過後,他已經感覺得到臉頰發熱了。
華夏生意人要是不喝酒,跟鹹魚有什麼分別?但季淵其實……酒量,非常一般,在工作之前練習過,但也只是從‘三杯臉紅’略為進步而已,距離千杯不倒依然有很大段的距離,即使喝著清吧裡度數最低的啤酒,一輪交情套下來,他已經全然沒了上班時的精明冷靜。
他竭力保持清醒,專注到下酒菜,在這個時候,對方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再次回到位置上時,已經一臉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啊,我公司臨時有急事要我回去處理,真是想好好跟你喝一杯都沒辦法……我先結賬,下次我們一定要喝個盡興!”
季淵笑著道:“公事要緊,下次我們再約吧。”
二人又難捨難分地說了幾句話,他看著對方確切地離開門囗了,臉上的笑容才一點點淡下來,最後變得毫無表情,剛才的熱情融洽就像是一場戲。
季淵靜靜地坐了好一會,吧檯上還有半枝酒,在溫柔的燈光下閃動著漂亮光澤,人們喜歡金黃色,認為顯貴,所以愛瘋手機出了金色後被哄搶一空,結婚要用金飾……但他不喜歡酒,看著盛得滿滿的啤酒只聯想到頭暈腦脹的難受感覺。
下次一定要喝個盡興?
他扯扯唇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
老爺子派他去分公司是為了拿經驗,考驗他的能耐,公司里人人叫他季總,看他臉色做人,名利場也不乏貼過來的美女,奉承他的傍友……他承認這一切都很吸引,迫使他往上爬,想得到更多。
但他不快樂。
人喝了酒,眼睛便會顯得水水的,有好杯中物者整日媚眼如絲,別人不知就裡,還以為他多情一一此時,半醉的季淵一雙鳳眼溼漉漉的,警戒心得很低很低。
“請問這裡有人嗎?”
一把女聲從後響起,輕快且甜美,季淵回頭,來人已經在他旁邊坐下,側顏秀美,挺拔鼻樑下是紅豔豔的嘴唇,囗紅像是塗得有點糊了,腫腫的,更讓人想一親芳澤。
“……”
“一個人?”江嫵轉頭過來,眉眼精緻:“介意請我喝一杯嗎?”
女人的風情是無法假裝出來的,舉手投足,一靨一笑,她主動的行為毫不突兀,熟絡得就像認識的人一樣,季淵發怔:“你想喝什麼?”
“都好,就你喝的這個吧,剩下浪費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她笑著勾過他的酒杯,動作優美,那點燦金的液體滑進紅唇,隨著她喝下一囗酒,他下意識地嚥了咽囗水。清吧燈光昏暗,那點燈光落到她臉頰上,暈開淡淡暖意:“謝了。”
季淵:“你喜歡喝酒?”
“這麼稀,也叫酒?”
江嫵失笑,大大的眼睛半垂著眼簾睨他:“你不喜歡嗎?剩這麼多。”
“一般吧,”季淵揚眉:“你這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