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紅翹卻不覺自己是拿不出手的。劉仲現在的的差事油水不少,是以紅翹為了這場宴席,又添置了不少的金釵頭面,只是她向來做慣了豔俗的打扮,所以那飾物也甚是誇張。
若是身在江南還好些,畢竟那裡流行雲鬢翹釵,可是此時乃是北方冬日,夫人們出門時要將大氅上的兜帽兒戴在頭上攏著些暖氣,所以大都是用頭油將碎髮撫平,再挽著低髻,這樣就算摘下帽子,頭髮也不會蓬亂。是以這宴席裡,便只有紅翹那一個頭髮梳理得猶如開屏的孔雀,因著沒法戴帽子,進了營帳裡時那兩隻戴著金耳環的耳朵都凍得通紅。
她原先心內還暗諷著這北地的女子真是不會打扮,暗自得意著自己的裝扮,可是待看到同從江南二來的李家倆姐妹時,心內便有些笑不出來了。
李家在江南是有名的富豪,李家姐妹雖然以前不愛驕奢的裝扮,可是穿戴上到底是與一般的小戶不同,紅翹有些跟那李若慧一比高下,自然是在吃穿用度上處處效仿著她。
可是今日一看,那姐妹二人也沒有作堆雲狀,只各自在頭頂挽了滾圓的髮髻,插戴的頭花也是貂絨製成的,通身沒有多餘的裝飾,只在耳垂處掛著對指甲大南洋淡粉色的海珠,可是這簡單的修飾,反而更加凸顯了一堆姐妹花天生姣好的容顏,更沒有刻意修飾雕琢之感。
想比之下,自己顯得頗不甚得體,一時間直覺得頭上頂的金釵都重了幾分。
不過如今李氏已經跟夫君劉仲和離,這被掃地出門的卻是那出身富豪之家的李家大姐兒,這麼一想紅翹的心內頓時得意自在了許多,竟是時不時地飛眼兒飄向李若慧。
不過李若慧並沒有往向紅翹那邊望,她躲著身邊的這隻大個兒的蒼蠅都有些避之唯恐不及。還真是沒什麼心思望向對面的前夫跟小妾。
此次乃是軍民同歡,不必男女分席,甚至沒有按照尊卑大小區分,便是相熟的俱可坐到一處開懷暢飲。
在排坐席位時,若愚自然是與司馬大人挨坐在了一起,而姐姐則坐在她的身旁<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那關霸前來給司馬敬酒後,便隨便坐在了一旁的桌席上,倒是跟李家大姐兒捱得很近。等上菜的小廝們端上了一盤炙烤的羊腿時,殷勤地用鐵叉固定住了那羊腿,然後用小刀飛快地削成了薄片,徑自遞給了一旁的李若慧。
這般眾目睽睽下也不好掉臉子,便是默默接過,卻不去碰那烤的鮮嫩的羊肉。
關霸只當她不愛吃那羊羶味,於是又將烤魚分切剝離去了魚刺,再殷勤地遞給李若慧。
此時營帳內幾十座酒席,又有人不時來回串著酒桌敬酒,他倆之間的這些小動作倒是不顯眼。李若慧也是怕了這位軍爺,生怕他再做出什麼過格兒的,便是趁人不備,壓低聲音道:“你要做甚麼!是想讓旁人說我的閒話不成?”
關霸心道:敢做不敢當!既然怕人說閒話,為何卻要玩弄自己?倒是趁著今天人多,表出個姿態來,讓眾人皆知,這婦人已經被自己瞧上了,若是想給她保媒拉縴,倒是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脖頸,能捱得住他關霸的幾刀!
可是面兒上卻一本正經地也壓低聲音道:“李大小姐,一日夫妻百日恩,怎的這麼一轉臉便不認人?若不是你遺下一方肚兜,還真是以為那片刻的*乃是黃粱一夢……
那日李若慧被他脫得徹底,待得事罷起身時,穿得匆忙,一時間也不知那肚兜被莽漢甩到了何處,便匆忙穿衣出去了。竟然想不到那貼身之物落到了他的手裡,一時間見竟是被他拿捏了把柄,臉騰的紅了起來……
旁人許是沒有注意這二人,可是有雙眼卻將方才的一切盡是收在了眼底。能特別留意李家大姐兒的,自然是她的前夫劉仲。
其實打從那李若慧進賬起,劉仲的眼睛便時不時地飄向了李家大姐兒。
以前與若慧嚐嚐為了日常的瑣碎口角,也無非是因為她管了錢銀束縛了自己,再濃的情誼也在這柴米油鹽裡消磨殆盡了。
可是自此李若慧離府求去後,倒是無人管束錢銀了,那賬面上本來豐裕的銀兩,只胡亂地花了不到兩個月便徹底見了底。劉仲向來是不管家裡的這些瑣事的,直到管家來說沒錢買入冬的煤炭柴草,這才微微有些傻眼。那妾室紅翹又是個只管花錢,不管進錢的,所以一向琴瑟和鳴的二人,漸漸也起了口角。
好不容易劉仲最近得了個進錢的法子,二人也總算是恢復了些許往日的甜蜜,便一同前來參加這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