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愚看著自己的好友似乎又瘦了一圈的清減,只拉手輕聲道:“他可是又來迫你?”
周潛雨搖了搖頭,輕聲道:“他與白家在朝堂鏖戰,傾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白國舅已經知我身在漠北,暗中派了人手來擒拿於我,以此要挾他。他便派人要護送我走,去他私下裡安置的密處。可是我既不願轄制於他,更不願落入有心人之手,讓他心難……是以左右思量,便自偷跑了出來,望二小姐能助我脫離這是非之地……”
這一句“是非”自然是說不盡這位當世女大儒心內的苦楚,李若愚卻是盡懂的。她握著周夫子的手道:“南洋一去,不知那裡風土安好,不若你留在我的身邊,就算白國舅再如何囂張,那手也伸不到司馬大人的身邊,我看著你在我身邊,也才放心。”
妙平居士倒是釋然一笑,只覺得李若愚既然肯拿司馬大人做了擋箭牌,可見之前的彆扭倒是過去了。如今好友小腹微腆,滿臉也是以前不曾見過安然甜美。
那個驕傲的男人到底是給了這海中的神女讓她甘於安定下來的情真意切。
她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知你待我情如姐妹,但是如若將來聖上事成,與司馬大人要我,那時豈不是叫他為難?可是要我進宮成為那後宮的妃嬪,只為一人憂傷哀愁,又實在不是我心之所願,父親自小叫我通曉詩書,知日月星辰浩瀚,明春秋之興敗,決不願看見我墮落如斯,深陷情淵而不能自拔……”
若愚知道,周潛雨能說出下南洋之話一定是深思熟慮了許久的,既然她執意前往,也不好再強自阻攔,只能憑藉自己所能,維護好友一個周全<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只是下南洋的商隊要在年後才能折返。所以若愚將周夫子也一併留在了府上。幸好此地乃是趙熙之的地盤,就算白國舅想要對周夫子不利,一時也下不得手去。
李家已經有許多年沒有這般府宅熱鬧地過新年了。
趕在過年前,李家的大門前要貼門簿。這門簿是專收名帖之用,是個大大的袋子,倘或有些貴客坊鄰親朋太多,難以逐一登門照顧得便,就使遣了家僕帶名帖去拜年,稱為“飛帖”,各家門前貼一紅紙袋,便是門簿,上寫“接福”兩字,用來承放飛帖之用。
李家雖然是商家大戶,可終究難以與那些個高門世家相比,以往李若愚雖然結交權貴,為自己的生意打通路數,可是能夠親自回訪的又有幾個?所以李家的門童輕車熟路,便是特意揀選了大個的端端正正地貼在大門的兩側。
可是哪裡想到,還未到年關三十,已經有些貴客迫不及待地前來拜訪了。
大楚的北方一霸司馬大人在此,江南多有經商者,豈敢不與北方的霸主結交盤附些交情。是以往年“片子飛,空車走”現象竟是不再。
那些個前來拜訪的賓客一直從門口排到巷尾。車馬也堵得水洩不通。
可惜司馬大人卻不是天生愛交際的,只命人傳話,將拜帖的放入福袋即可。那些人等豈敢不依從,便是乖乖地將拜帖放入福袋,再將禮單慎之又慎地交給管家,然後戀戀不捨地離去。
李若愚看著他們,倒是想起了自己以前過年時往往要備下幾十份的禮單,入了正月便要在一個個高門府宅間來回流轉送禮卻不得其門的情形,不由得心內感慨。也難怪世間女子傾慕位高權重者,這有求於人與被人相求到底是兩種滋味。
就在這時,一路披荊斬棘才進了府的關霸一進客廳門便揚聲道:“送個名帖而已,叫僕役前來送了就走,不是更便利些?個個都要親自前來,將門口堵個水洩不通,差點叫這府宅裡的女婿也進不得門來。”
如今這關霸終於是名正言順地成了李家的大女婿,眉宇之間淨是得意的神色。現在新婚之後再踏入李府,便是氣定神閒,心安理得得很。可沒想到今日帶著妻子若慧迴轉岳母家,卻生生被門前的馬車堵在了巷子外。那李若慧腹內的胎兒月份漸大,便有了些女子懷孕後說不得的毛病,每隔段時間便要頻頻解手。
可是因著巷子口的那些個馬車倒轉也需勻些功夫,而若慧因著之前飲了安胎的藥汁,一時間便有了些許的內急之感。這感覺一上來,便是有如洪水一般不可抑制,可是此處便是巷子,就算是下了馬車,往府宅裡趕,一時間也是來不及。
那關霸一看小娘子憋得小臉漲紅的模樣,當下二話不說在車廂裡四處一掃,看到了角落裡的茶壺,揚手便將茶水透過車窗倒在車外,只讓小娘子解了褲子,對著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