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愚往前走了幾步,這時周潛雨轉過頭看到了她。
李若愚的月份漸大,肚子上像扣了一口小鐵鍋,不過她天生骨架纖細,倒是不顯得臃腫。
“你都這個月份了,怎麼還要四處逛?可是要折殺了我?”就在李若愚給靜妃施禮時,新封的靜妃連忙起身扶起她,苦笑著說道。
然後她讓周圍服侍的宮女太監退下,這才拉著若愚道:“沒了旁人,就別拿我當那勞什子的妃子,我們好好說說話。”
一向斯文的周潛雨能說出這等話來,便是足見心內已經憋悶許久了。她眼尖,一眼看到了周潛雨從衣領脖頸處露出的肌膚上有著隱隱的青痕,那些痕跡重重疊疊,有些看著要消散了,有些明顯是新添上去的。
這些日子來,李若愚那矇昧一年的記憶也是回想起了七七八八。自然也記得那還是太子時的那位是如何在書院裡欺佔周潛雨的。想起那時,看他的做派也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如今夫子算是被叼回了他的狼窩裡,想必更是恣意一番,沒有個節度了……
周潛雨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有些困窘地收了收衣領。李若愚卻拉住了她的手道:“有什麼好遮擋的,他好意思這般的不知得宜,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給人看的?當初的山盟海誓就算是假的,如今也該有些憐惜,怎麼這般作踐人?”
周潛雨深知李二姑娘的脾氣,平時看著清冷,真動了氣可是什麼都敢說的<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普天之下這般不忌諱皇權的,恐怕也只有眼前這位小孕婦了。她反倒要勸二姑娘消一消氣:“沒你想得那般,就是有時他被我氣極了才如此……”
李若愚知道好友不願入了那深宮裡,與一群女人過著分撥一個男人愛寵的日子,想必這些日子來,與那位皇帝也是鬧了幾場的。
妙玉居士何等的才學?世間好男人又是有多少?總是要挑選一個才學品貌出挑的大儒,才配得上這位內外兼修的女才子。可惜多年前造下的業障,讓好友招惹了這麼一位笑面之虎,一手把著萬里江山,可一邊又對年少時傾心的女夫子緊握著不放,他倒是樣樣順心了,卻全不管旁人的苦楚……
周潛雨看若愚的臉色愈加陰沉,不想她懷著身孕還勞動心力,只能又趕緊勸慰說:“這世間的事情,哪有那般個個服帖的?自古女子多輕賤,又有幾個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過活?你以為人人都能如司馬大人那般,被你磨礪得盡是可著你的心意?你莫要擔心我,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我便是經年陪伴在他左右,等他過了熱絡的勁頭,自然會有無數的佳麗環繞在他身邊,那時我也便得了清靜。”
這一番話聽得李若愚心內一陣說不出的難過。可是就像周潛雨所言,現在又有何更好的法子應對呢?
這邊好友說著體恤的話,再說那邊的君臣也正在書齋裡談論著朝堂的局勢。
褚勁風品了一口茶,將茶杯輕輕放下,望著聖上說道:“正如臣剛才所言,自陛下登基以來,開言路,懲亂臣,提拔俊彥,現在大楚雖然外患仍在,內患未淨,但是比起先帝之時已是不可同日而語。只要陛下澄清天下,安國利民之心不變,不出數年,大楚必然興起。臣之心願不過是保國護家,陛下乃中興之主,臣便不再戀棧,願將朝廷賞賜下的兵符強將奉上,只留下漠河這祖上傳下之地,還請陛下恩准臣之請求,讓臣盡卸重擔,早早過上閒暇自在的生活”
聖上聽言,微露詫異,半響不語。自白國舅被誅後,這九五之尊在朝堂上的威嚴已是輕易無人敢去觸碰,大臣們就算有諫言和反對之心,也是小心著措辭,一邊奏對一邊頻頻看聖上的臉色,生怕一時不慎忤逆了聖言
朝堂既靖,各地的封疆大吏便成了聖上的心病。這些重臣將自己的治地經營得潑水不入,軍隊和官員提拔朝廷皆是插不進去手,儼然便如藩王一般。
大楚雖疆域遼闊,大半地方都被這些重臣佔據,頗有些諸侯割據之意,這對於一心青史留名的趙寅堂是決不能容忍之事。只是積弊難返,縱然有心,聖上也是無從下手。沒想到褚勁風居然主動上交軍權,這樣的話自己不但收了部分兵權,更有了藉口和先例,可以慢慢對各地的大臣下手。只是,這原是他準備稍後處理之事,褚勁風居然搶先開口,不能不叫他心生驚異。
當下遲疑道:“愛卿所言當真?須知這漠北之地乃褚家世代經營之所得,若是呈交上來,豈不是愧對褚家先祖?”
褚勁風泰然說道:“漠河乃至漠北,本就不是褚家之物,是高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