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愚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自顧自地在一旁把玩著手裡的小船跟著攏香她們回了房間。這些船兒是昨兒去船塢時,那個裡的一位老船工給的。整整一大箱子,本來這老船工是做給自己的孫兒把玩的,結果看李二姑娘見那放在架子上的模型直了眼兒,乾脆將這一箱子的船隻盡是送給了二姑娘。
他們這些老船工是看著李若愚長大的,雖是主家的姑娘,卻平易近人從來不擺架子,剛剛學會走路是便在船塢裡跟著李家老爺來玩耍,那時候的她也是這樣逮著了小船模型便不撒手……
就在離開船塢時,看著李若愚如同一個孩子一般朝著他們無邪的露齒笑,幾個老船工當場老淚縱橫,他們一心敬愛的著二姑娘如今竟成了這副模樣,怎麼能不叫人心酸?
若愚卻是體會不到別人的心酸,回到了房間,便趴在了新房的地上玩<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蘇秀生怕小夫人著了涼,特意命人從郡主的私庫裡抬來了一卷西域進貢的厚絨地衣,鋪在了床榻前的地磚上,讓小夫人可以躺著玩兒,攏香又洗了一碗甜李子,生怕小姐囫圇吞了果核,都用小竹刀將果核剜掉,然後拌了些冰糖來吃。
若愚便半躺在軟綿綿的地衣,用手抓著李子肉吃,然後將那小船模型拆卸得七零八落。因為總是擺弄著玩具,若愚其實恢復得不錯,從剛開始喝水總是拿不住碗,到現在拆卸了小船還可以自己依樣畫葫蘆的組裝回去,只是到底偶爾發了抖,竟是將一個桅杆插錯了位置,折為兩段。
若愚看著再也裝不好的船,心內一陣的煩躁,竟是一個用力,將裝了一半的船兒用力地扔了出去。
恰好砸在了剛剛入門的褚勁風身上,被他接個正著。
“怎麼不如意便摔東西?哪兒學來的規矩?”男人說話的聲音低沉,眼睛裡也閃爍著攝人的精光。
若愚雖然痴傻,最是會看臉色,當初他打自己手板時也是這樣陰沉著臉兒。當下便低了頭,將手兒背到了背後。
褚勁風自然將她這小動作看在眼裡,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鬆緩,他看了看這名貴的地衣上已經沾染了糖李子的汁水,踩在鞋底,黏膩膩的,那衣服前襟也是星星點點,狼狽不堪的樣子。
若愚是聽得懂話的,雖然理解力有限,如幼兒一般,但若是因著她有病便一味姑息將養著,恐怕愈加沒有規矩了。
他那岳母也是個嬌慣孩子的,以前的若愚能成樣子恐怕也是他那去世的岳父會教養女兒有關。現在岳父不在,只李夫人一個帶著孩子,竟是將若愚嬌寵得跟他那小舅子賢兒一個德行,整日裡舞刀弄槍,上樹爬牆,恣意妄為得很。
上次雖然是錯怪了她,可是心情不順便出手打人終究是不妥的。昨兒在船塢裡也是,也不論是誰拿來的吃食,伸手便抓,吃得滿身都是豆渣。
褚勁風雖然覺得這樣的吃相其實還算可愛,可是當時白傳忠投遞過來的眼神裡還是透著淡淡的鄙夷。這就讓褚勁風心內隱隱的不大舒服了。
雖然對若愚能夠康復並不抱著熱切的希望,甚至心內隱約希望她一直這樣乖乖地呆在自己的身邊便好,但是若是她能學會該有的儀態,不至於被人小瞧輕笑,豈不是更好?
這麼想著,褚勁風便決心在日常待人接物的小處,好好地板一扳若愚無拘無束的性子。
等回了北地,自然是要給她請個夫子,修文習字都在其次,最主要的學會大家閨秀應有的規矩。收拾了行囊,坐上了大船開始北上時,司馬大人也沒有放鬆對自己娘子教養的要求。
若愚本來能坐上大船很是歡心雀躍,她喜歡站在船頭,任憑江風撲面而來之感。可是很快她便發現這褚哥哥對待自己竟然是越發的苛刻。
吃飯的時候,絕不了能再上手了,不然會被撤了杯碗<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平日裡吃果子糕餅,也不許吃的滿身都是,要用手帕接著小口小口地往嘴裡放。
至於坐到地板上玩耍更是不允許,若是發現了便會被沒收玩具,再怎麼哭鬧也不給。
剛開始若愚還是會乖乖的聽話,可是被拘了性子到底不夠如意,發了脾氣鬧著不吃飯後,她發現竟無人搭理自己,就連平時對她最好的攏香被褚勁風冷著臉申斥了一通後,再也不敢靠前了。
這天行駛到了靠近北地的萬州,他們坐的大船需要補給食物與水,便是泊船休息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