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沫突然覺得有些累,她多年奮戰在刑偵一線,每每將生死置之度外,所求的不是名不是利,只盼著這個世界上陰影少一些,陽光多一些,壞人少一些,好人能活得開心一些,難道也是她的奢望嗎?
如果到處都是重重黑幕,那她的堅持與努力還有什麼意義?沒有了公平正義,身上穿的這身警服跟過去的土匪有什麼分別?
所謂抵制強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難不成也是某些處在金字塔頂端的人說出來忽悠老百姓的?某些處在高位的領導,眼裡邊看到的,真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不管別人死活,他們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為所欲為,憑的是什麼?借的又是誰的勢?
無數人民警察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公平正義,可以被他們用權勢抵銷。
文沫抬起頭,看著又低又厚的雲層,山雨欲來,睛天安在?
後面的人極不耐煩地推了她一把:“快走吧,再不走一會趕不上飛機了。”竟是連自己在l市多呆哪怕一分鐘,有些人的心裡都要不舒服了。
對不起,盧思奇,我已經盡力了。文沫微低著頭,疾步前行,似乎只有這樣,她才可以把已經盈滿眼眶的淚水逼回去。殊不知,這一舉動落在某個人眼裡,就變成了她草菅人命的證明……
終於到了機場,文沫換好登機牌,眼觀鼻鼻觀心地坐下等待,這座骯髒的城市,她真的多一分鐘都不想再呆下去。
“護送”她來的兩人看她還算老實,而且事情已經這樣了,她一個人還能掀出什麼浪來不成。便打了聲招呼直接離開。
“請問,你是文主任嗎?”聽到耳邊略帶遲疑的聲音,文沫抬起頭,對上一雙焦急的大眼睛,這雙眼睛的主人,是個看起來很蒼老的男人,皺紋遍佈。滿臉風霜。
“我是文沫。請問你是?”文沫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男人。
“文主任,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上了。謝天謝地您還沒走。”老男人有些激動,他掏出破舊的雙肩包裡一大堆整理得整整齊齊的資料,雙手遞給文沫:“文主任,求求您。看看這個案子,我女兒死得冤啊!求求您了!”一邊說。一邊就直接往地上一跪。
文沫嚇得趕緊從座位上起來閃到一邊,想先的攙扶他起來,可是男人卻死活不肯,直說要讓文沫先看資料。答應幫忙才行。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文沫現在深有體會。中國人民的膝蓋似乎特別軟,有事沒事就愛下跪。殊不知這樣一來,他們先把自己的尊嚴踩在腳下。同時還把別人的選擇權直接剝奪,基本上屬於強人所難的範疇。文沫是討厭這種人的,他們也許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他們的辛酸無奈,但是他們的難處,不應該轉嫁到別人身上。
男人略帶哭腔的聲音不小,候機廳裡的人們逐漸被吸引過來,有些人開始對文沫指指點點。倒不是文沫臉皮薄,實在是現在的很多人對自己的言論一點不負責任,捕風捉影的事,他們都能腦補出不同的故事,她一點也不希望自己成為這種狗血故事的主角。
文沫彎下腰,湊到男人耳朵邊上說:“你先起來,咱們有話好好說,能幫的我一定會幫。但如果你再這麼跪著,認為能迫使我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那麼你一點也不瞭解我。我的飛機馬上要起飛了,我是一走了之還是如你所願,端看你怎麼下這個臺了。”
男人嘴裡一直沒斷的哭腔終於停頓幾秒鐘,然後他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抹乾淨滿臉的淚水,略帶討好地衝著文沫笑了一下:“對不住了,文主任,我就是個粗人,實在是這麼多奔走,從失望再到絕望,有些著急了,我可一點沒有威脅您的意思。求求你,看看這案子吧,我女兒死的時候只有8歲,還是個孩子,您行行好。”
周圍的人還沒散,此處並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文沫帶著男人去了隔壁的一間甜品店,隨意點了些東西,便接過男人手裡的資料。
這些東西才翻了幾頁,文沫便停下不再看,那男人一直注視著文沫的一舉一動,此時見她停下翻資料的動作,便以為對方是不願意接這麼個燙手山竽,當時便急了,又想往地上跪,卻被眼疾手快的文沫一把拉住:“別鬧,這案子我知道,大名鼎鼎的y市連環強姦殺人案,稱得上建國以來十大未解懸案第二。兇手自2002年之後再也沒有做過案,案件於兩年後苦於無線索中止偵查。看你的歲數,曾苗是你女兒?”
眼前這個男人只是顯老,並不是真的很老,大概四十多歲,那麼她的女兒,只可能是當年年齡最小的受害者苗苗,遇害的時候只有8歲。
“對對對,是我家苗苗,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