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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的下落

他不由得在心裡埋怨妻子,整天只知道圍著鍋臺轉,頭髮長見識短,居然將他好好的兒子,教養成這麼一副不敬尊長的樣子。他語氣生硬地扔下一句“等明天我會自己跟你母親解釋,大人的事情像小孩少摻和”就走了。並且在之後相處的時間裡,父親一直黏著母親,沒有再給桑思銳單獨說話的機會。

那是桑思銳記憶中,一家三口的最後一頓晚飯。父親對母親噓寒問暖,不停的夾著母親愛吃的菜,還時不時轉過頭來對著他親切一笑。香甜可口的飯菜吃在嘴裡,對桑思銳來說卻味同嚼蠟,彷彿有什麼東西堵在他的嗓子眼兒,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可是母親倖福的笑容,讓他知道,他必須要忍。

好不容易嚥下一碗飯,桑思銳逃也似的離開了餐桌。將自己關進臥室,他努力伸長耳朵,聽著外面父親和母親的動靜,怕他們突然吵起來,怕母親突然哭出聲。說實在的,他一點都看不得母親哭的樣子。

以前的時候他對父親是盲目的崇拜,對母親最多的卻是不耐煩。那時候他以為。父親高大帥氣。母親矮矮胖胖,父親年近四旬仍然魅力無邊,母親卻早已人老珠黃。父親在外面是幹大事業的人,母親卻每每只會盯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跟母親的交流很有限,因為母親根本不懂他,她只會關心他是否吃得飽穿得暖。學習跟不跟得上,卻一點都不明白他的心。

他也曾一度認為這樣的母親是配不上父親的。直到幾個月前。母親收拾家的時候,他看到了母親和父親當時結婚的照片。照片中的母親,是那麼年輕,那麼漂亮。小巧的瓜子臉,配上一雙會說話的愛笑的眼睛,怎麼看都是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美女。與現在的母親幾乎是判若兩人。他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母親也曾經是漂亮的。她也曾站在他們那個年代的時代最前沿,穿著紅裙高跟,無憂無慮地享受著生活,直到碰到了那個想讓她依託終身的男人,才甘心素面朝天洗手做羹湯,以犧牲自己的美貌和身材為代價,生下一個愛的結晶。她也不是不愛美,只是她在家務纏身後沒時間沒精力。

家裡裡裡外外乾乾淨淨是因為她,他每天吃的飽飽穿的得體也是因為她,她像蜜蜂般忙忙碌碌,才給了父親和他兩個人,最舒適最優質的生活。可是他對這一切視而不見,理所當然,不僅不感激母親的無私奉獻,反而覺得她很煩。父親何嘗不是如此,今天他看到的那個少婦,也許就是曾經的母親,她也曾經如此光鮮亮麗,吸引著父親。

男人啊!原本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花心的動物,他們會不自覺地期待著更加美好的女人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裡,所以當母親容顏不再,又因為成天圍著鍋臺轉,而與這個社會脫節,讓他覺得沒有共同語言的時候,他自然而然地投向了其他女人的懷抱,並且美其名曰真愛,而誰又能阻止得了他尋找真愛的腳步呢?

這個家怕是要散了吧。桑思銳有些絕望地躺在床上,靜靜地等待著父母之間爆發的那場戰爭,他沒有辦法安睡,度秒如年,內心充滿了恐懼和無助。他既想讓父母之間的事情趕緊塵埃落定,又希望這一天永遠都不會到來。

終於客廳裡一片安靜,父母回房了,什麼也沒有發生,與他想象中爭吵的樣子正相反,母親被父親哄得一直低低笑著,那笑意裡洋溢著的幸福,讓桑思銳覺得膽寒。

他不禁又想起今天下午,那個滿臉驕縱的小男孩。是父親怎樣的寵愛,讓他養成了那樣的性格?再聯想到父親故作親熱地一遍又一遍叫他田心的樣子,桑思銳死死地咬住枕頭,悶聲大哭。

田心,合起來就是個思字,曾經是他被叫了很多年的小名。小的時候父親也曾這樣親切的喚過他,但是後來正是父親自己厭棄了這個名字,說他一個男孩子,為什麼要取一個像女孩一樣幼稚的小名,然後他便再也不是田心,成為了思銳。

那個時候他以為,這是父親愛他在意他鼓勵他的一種方式,是希望他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於是桑思銳自己開始本能地抗拒田心這個稱呼,哪怕有的時候母親會習慣之下叫錯,他會毫不留情地指責,於是錯過幾次的母親再也沒有這樣稱呼過他。

但是現在手足無措被抓包的父親,卻突然開口叫他這個名字。這絕對不可能是他一時口誤,因為父親已經大約有6、7年的時間沒有這樣稱呼過他。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當時不這麼稱呼自己,並不是因為自己的小名帶著娘氣,他聽不慣,而是在那個時候,他已經移情別戀,喜歡上了別的女人,又有了一個新的兒子,他這個兒子,連帶著兒子的母親一起,變得可有可無,變得多餘,變得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