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很多人都想知道他那條不太利索的腿怎麼突然就好了,但鑑於顧老頭讓人蛋疼的性子,想想還是算了吧。
當然這並不妨礙閒聊的時候把顧老頭當成永恆不變的話題,實在是過於傳奇的一生有太多可以被人嚼舌的地方,結果,自然是被寧濤聽進耳裡記進心裡。
缺醫少藥的深山,絕對不會有什麼不藥而癒的奇蹟,再加上劉哥聞到的屍臭味,種種可疑的疑點加在一起,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便是真相了。
崔志佳做夢都沒想到,距離他初逃進山裡到現在已經這麼久了,居然還有人一直在外面等待他出現好將他抓捕歸案。難道現在外面世道太過太平,以至於他犯的案子一直都冷不下來,不是說什麼懸案過了多久就沒人理了,殺人犯潛逃二十多年娶妻生子住在公安局隔壁都沒事嗎,怎麼到他這了,剛從山裡出來就被逮個正著。
其實也該崔志佳倒黴,原本他一個人在深山裡邊弄得自己跟個野人似的,也算漸漸適應了那種茹毛飲血的生活,還別說,真的到餓極了的時候,他真的吃過生肉。不過天越來越冷,他也越來越想要回歸正常的人類社會。
人畢竟還是社會的動物,需要群居,需要交流,需要得到別人的認可,更需要在人際交往中不斷充實和昇華自己。而且在自然環境中,人類的力量還是太微小了,山裡邊的各種野獸可不是他曾經在動物園裡見過的被圈養的野性全無的所謂野獸能比的,隨便碰上個什麼,都是淪為人家食物的命運。
這麼長時間,崔志佳幾乎是數著日子過來的,他雖然是深山老林裡走出來的窮小子,但是這麼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早已經侵蝕了他的意志,再回到這種原始生活,他一開始真是好險沒餓死,眼睛發綠得沒辦法,最後從小溪溝裡撈手指頭粗的魚,迫不及待地直接生吞。
天知道生的魚,還是剛剛撈出來沒經過處理的魚是多腥,那味道,即使崔志佳餓得兩眼發黑,吃的時候也忍不住生理上的嘔吐感,他是大概捱餓了一個月,才終於見到村落的影子,趁著人不注意,進村裡偷了些火柴和鹽等生活必需品,至少有這兩樣,他也不用每頓都生著吃毫無味道的肉類了。
他每次偷東西不會可著一家偷,而且他知道這些東西山裡邊是不產的,每家每戶的這些原本應該不起眼的東西都是從外面運進來的,在這裡身價倍增,他拿得多了會引人注意的。這也導致他之後從不敢離村子太遠,至少在人煙的地方,他還可以偷到點必需品,並且不用擔心有野獸,但是總可著一隻羊薅羊毛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萬一被發現了得不償失,所以他不斷地到處晃,跑地圖跑得極熟悉,倒也一直命大得活了下來。
也正因為他到處流竄,才能在警方三番兩次派人進山搜人中成功地躲了貓貓,一直到現在。
顧老頭五天前大概是病死了,崔志佳到崗上村已經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按照他以前的習慣,現在該是他離開向下一個村子出發的時候了,但是顧老頭的死,讓他無限被誘惑了。
顧老頭半山腰上快要塌了的房子放在早以前,他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就是他們村子已經夠偏僻,至少豬圈都比這個建得高大結實,不過現在,崔志佳覺得自己都快成野人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基本上失去了原本的功能,懷裡一點被他視為比生命還重要的鹽早已經被汗水浸透,那味道,嘔~~
顧老頭這裡好歹還存著些食物,還有他的衣服,雖然也是髒得看不出本色,還有股難聞的臭味,至少可以保溫。現在的天已經很冷,尤其是夜晚,吹到身上的風像刀割一樣,如果他留在這裡,是不是可以裝成是顧老頭生活下去?反正他現在的邋遢樣子跟顧老頭也沒啥太大差別。
所謂善惡到頭終有報,他逃了那麼久,讓人惦記了那麼久,這是帳,終歸要被找到頭上來。
再次聽到有人斷喝出自己的名字,崔志佳還是本能地答應了一聲,然後他才反應過來,想逃卻是來不及了。
束手就擒後,他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是不是終於可以見到文沫了。除了她,崔志佳想不出來還有誰會一直這麼記恨著他,連讓他在大山深處做個野人都不能。不過崔志佳卻也清楚自己的本性,如果有機會,他肯定還是會想方設法地得到文沫的,這一次,他不會像上次那麼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他以為他會跟她培養出感情,會讓她體會到他的好,會甘心情願地跟他隱居在山上做對神仙眷侶。
然後文沫的逃跑,以及無路可逃時眼神中的決絕,都在用事實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他他不過是做個一廂情願的白日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