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了之後,精神看著也要比之前好了很多,這原本就是住了很多人也死氣沉沉的天宮有了人走動起來,有了說話聲,也就像個人住的地方了。
只是燕大爺做了準備,藥庫裡的藥也有限,日子一到十二月臘月,頭幾日才過去,燕大爺就不得不跟顧鳳開了口。
“看著是都好起來了,但手頭上救急命的藥也沒了……”燕大爺跟她與幾個族老坐在議事的篷房裡算著帳,“你之前送來的那幾支上百年的老參就剩幾個鬚鬚頭,大鷹他們幾個天天泡著溫泉水吃著藥,我看離醒過來也沒多遠了。”
顧老孃也跟了過來,就坐在顧鳳身後,此時聽了燕大爺的話她就朝燕大爺看去,神情冰冷。
燕大爺別過頭,躲過她的方向,跟顧山根他們道,“現在族裡護山的也都是在外面走動,天是冷了點,但出去轉轉,挖一根算一根,就是找不到老參,弄些藥草回來也是好的,族裡還有著不少人等著用。”
“天龍山不積厚雪,就是雪季也冷不過我們顧山,”顧鳳開了口,“有些地方草都是青的,溫水湖那些地方連雪都不太看的見。”
顧山根看著她,口氣遲疑,“去,行?”
武絡人趕不趕人?
“去。”顧鳳支著頭重重地揉了下眼睛,她這些日子沒一日是閒著的,裡裡外外都忙著,她中午剛從山下趕回來,沒合半會眼就來了,她這一去山下檢視陷阱打看情況已是兩夜未睡,說話間也有點提不起精神來,緩了口氣才接道,“多帶幾個手腳好的去,揹簍要大一點的,採兩簍就先送回來,等下兩個回來這兩個接著去,天龍山那我帶著人,族裡這邊只管收東西就是。”
她話一完,小屋裡坐著的幾個族老,還有幾個來旁聽的中年漢子都沉默了下來,連吸著旱菸的人都停了手中的煙桿。
“你打算待著?呆幾日?”燕大爺在心裡嘆了口氣,嘴裡還是問著。
她是族裡去天龍山去的最多的,而且她認識武絡人,她又是個識路的,採藥摘草族裡的誰也比不上她<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她本來是他的傳人。
“大爺你不說,我也是準備要去一趟了,”顧鳳清楚知道他們能治人救命的藥還有多少,藥庫是經她帶人一手搬過來的,“山根叔你這兩天把人挑好,我休息兩日就帶人過去。”
來的人都沒怎麼說話,點了頭就出去了,出去之後老頭們更是沉默寡言了——那小族長裹著熊毛坐在那,眼睛下面兩個黑眼圈,瘦弱的身上那疲態就跟他們這些做了一輩子活的人一樣,是打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可她連十五歲都未滿。
“是連參須都沒了罷?”燕大爺沒走,顧鳳也沒走,等屋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顧鳳看向了他。
燕大爺苦笑了一聲,“沒了,早幾日就沒了,有戶家裡的老人還等著吊氣,她那是犯了急的癆病,一不小心就留不住,沒法子,丫頭。”
這戶後面不知道還有哪一戶,要是都活過來,不是沒藥救就能活的。
顧鳳笑了笑。
她心裡清楚,這些人如果這一年放在了外頭過這個雪季,來年不用開春,他們顧山就會成半座死山了。
顧山從來沒有死過這麼多人,一次死那麼多,把他們自己的山土都染紅了,誰又受得了?
就是她現在睡覺閉眼,眼前也還是一片紅,也還是能清楚聽到她大兄在她耳朵發著抖叮囑她的聲音。
家裡少了主心骨的人家,尤其丈夫兒子,甚至兄弟都沒了的人要怎麼受得了?
顧鳳光想想,心就疼得發木。
“老嫂子,”燕老頭朝身後一直抿著嘴苛刻地看著他的顧老孃苦笑道,“天龍山只有她熟。”
顧老孃沒說話,她沒說不行,也沒回燕老頭的話。
“說完了?”她這時站了起來,朝顧鳳道。
顧鳳還沒說話就被她拉了回去,塞到了被窩裡,顧鳳心裡頭要辦的事情多,但想及兩日後的天龍山,她還是閉上了眼。
她知道她再不好好睡一覺就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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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顧鳳一大早就清理她的揹簍,跟她去天龍山的人也都準備好了,都相繼往宮門口的洞去了。
天龍山其實也是顧山族不能去的禁地,這是寫在顧山族的族規裡的,只是可能天龍山的好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顧山族的人這百來年間有族人去過一趟,後來陸續就有人去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