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還記得顧鳳是主母,責怪的話沒有出口。
張嬸以夫為天,家中孩兒都是她一手帶大的,心中本就看不慣小主母不當事,讓神主帶子,現在神主不在,主母身為母親,只管她自己的事,不管孩兒,張嬸也知斥主不妥,但心裡還是有些不快。
但一驚叫出聲,又自覺有些不妥,忐忑朝小主母望去,見她只管寫字,頭也沒抬,心中鬆了一口氣,但又覺得心口堵得難受。
她朝絡棲伸手,誘哄道:“小主子,來,老嬸抱你出去玩。”
絡棲纏人,不是纏著母親就是纏著父親,再次也是在保父手中,下面的人很少有人能抱他,有些人便是想親近他,也得趁他一個人玩鬧的時候候在他身邊。張嬸身為女僕,更是未曾與他親近過,這下想著能把小神主抱到手,都不免有些激動起來,這時見絡棲聞言不動,她的手便伸得更近了。
只是她的手就快要伸到絡棲面前,她面前突然金光一乍,血紅細長的舌頭打到了她的眼前……
“啊!”張嬸被嚇得往後一跌,跌倒在了地上。
乍然變大蛇頭的金蛇往前一伸頭,又在她前面呲了呲舌,張嬸手臂往後扒著連連退了兩步。
這廂,顧鳳往這邊看了一眼,她一眼看了過來,本在呲牙的舌頭頓住,僵硬地往她那邊看了一眼,兩隻金色的眼珠鼓了鼓,見她神色冷漠,它駭怕地縮了縮頭,慢慢變小,把蛇頭變成了跟未變身的身子一樣大小……
“呀呀。”絡棲卻不關心它,瞧母親總算往他這邊看來了,也不管是不是看他,撐著地就站了起來,張著兩隻小胖手歡天喜地地往她奔去。
“小主子不需我們抱。”秋花搖搖頭,扶了張嬸起來。
張嬸老臉脹紅,見那邊小主子坐在主母的手臂上呀呀跟主母歡喜地說著話,根本就沒她什麼事,她臉就更紅了,嘴裡附應著秋花的話:“是,是,是,是我糊塗了。”
秋花看她一眼,放開她,去端了她剛忙不迭要去抱小神主,放在地上的果盆,朝母子倆走去:“鳳姑,你早上放在廚房的果子我們洗了兩盤,給仙主的已經送去了。”
“嗯,還有沒?”顧鳳朝她點點頭,拿了一個咬了一口,放到了兒子嘴邊,等他咧著嘴大大地咬了一口,她把筆塞到了他的小手當中,帶著他寫起了字來。
“還有呢。”
“你們分兩個,留下的給護衛們分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知道了,茶花姐說了,晚膳按人頭算著給。”
顧鳳瞧她們有主張,便點了下頭,示意她們走,沒再說話。
等到她們走了,顧鳳低下頭看了眼好奇盯著自己小手和黑字的兒,一向沉默內拙的人嘴邊有了點淡笑。
她可能會有一天走得很突然,但她的兒子能活很多年,他能自己玩,有他歡喜的人,有他自己好奇的事要做,一個人心藏萬物,時間於他都是不夠的,有沒有她在旁看著,都沒什麼關係。
他會自己活得好好的。
**
絡晷帶了兩衛的人剛現京城在一家茶館坐下,就有一位氣宇軒昂,面如冠玉的公子大步朝他走來,人未到,朗笑已至,只聽他向前揖手朗聲道:“武兄,多時未見,別來無恙。”
前來之人是坤國的逍遙王,坤國皇帝的親弟。
絡晷入世進坤時曾與王室等諸人在酒宴上見過一次,這逍遙王便在此中。
逍遙王名逍遙,他揮金如土,好結交天下有識之人,在民間很具禮賢下士的盛名,那時絡晷只是一介默默無名的遊歷者,也得他親口打過招呼。
逍遙王當年有愛結有識之人之名,卻不涉朝政,朝廷委派他之事他都是推拒。
小皇帝當年也很是喜他這個豪放不羈的小皇叔。
現在逍遙王還是逍遙王,還是揮金如土,也還是不涉朝廷之事。
但誰敢小看他?好幾個王爺,也就他的同母之兄上了皇位。
他的門客以他為傲,同朝之人更是對他諱莫如深。
他是坤帝藏在暗中的那把殺人就要掉腦袋的刀。
他這一來,也是來得快。
暗刀出馬,在絡晷的意料之中,也不在他的意料當中,而依夕峭意有所指的所言,他這次要替流風找的人,怕是在皇室當中。
“久日未見,逍遙王依舊儀表堂堂……”絡晷聞言,背靠椅背,微笑言道,“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