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破敗的地方甚多。
人世間沒有蔥蔥郁郁的樹木,沒有明亮的火把,屋簷下沒有搖曳的燈籠,更沒有彩牆碧瓦青屋。
離開了她的阿郎哥和孩子,家鄉更遠了。
前面一片孤寂,望不到頭,顧鳳無法睡著,便想日夜趕路。
只是找到莊縣費了她找了兩天的路,顧鳳便想找當地的縣官問一問,東海怎麼走,太和怎麼走。
百姓不知道的事,縣官總該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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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縣的父母官這夜正就著油燈在跟前來與他借錢的親戚說話,太陽已落山,夜裡還是有點熱,門便開啟著透氣。
突然,大開啟的門被人敲了兩下。
莊縣縣令奇怪地往門邊看去。
他家人不過十,即便是煮飯的婆子找他,也是抬起喉嚨一喊就是,無人有敲門的規矩。
遂他一抬頭,看到一個揹著光,纖瘦至極的黑影抬頭朝他望來,他當即就在位置上跳了起來,“你是誰?”
黑影往前走了一步。
“你,你……”縣令往後退了一步,撞到了椅子上,疼得大叫了一聲。
“你誰啊?”他親戚,一個壯年漢子也是著實嚇了一跳,心砰砰跳個不停,想及自己是個漢子,還是大著膽子朝人喊了一句。
人近了,燈光明瞭,一張面孔白淨,眼睛黑白分明的人臉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只是那眼睛太過於清澈,那雙眼的感覺就像縣令親戚深山老林家當中流敞的溪水,從沒見過如此人眼的他看著那雙眼,又嚇了一跳,話都不知喊了。
縣令此時回過了神來,大喊:“你是誰?”
喊罷,矮瘦的老頭一屁股跌到了椅子上,慌忙之中,他張口喊,“快來人啊,家裡來賊了。”
顧鳳便連話都沒說道一句,就被縣令的家中人堵在了屋中。
她拿出銀子,正要說話,卻又聽空氣中有尖利的聲音在喊,一道勁風襲來……
“妖怪,妖怪,快打。”拿著扁擔的縣令婆娘一扁擔就往顧鳳身上招呼。
顧鳳躲過,喊妖怪的聲音更大了。
打她的人多了,顧鳳揮了一袖,把離她最近的人揮到了半空當中,當下,有人看著那挑高的人昏了過去,倒在了地上。
有人哭了起來,聲音裡全是害怕。
聲音進了顧鳳的耳朵,她呆了呆,隨後,她轉身去了門邊,逃了出去。
她的問路,再一次不是那麼的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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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絡晷找到顧鳳時,顧鳳正在一個山洞裡烤魚。
她的長髮編成了兩條辯子放在身前,執著鐵棍認真烤魚的樣,就像一個未出閣,安安靜靜的小姑娘。
絡晷悄無聲息地進了山洞,瞥到影子的人飛快地抬起頭來,看到了他……
顧鳳的眼睛一下無意識地睜得老大,人也呆住了。
絡晷只瞥了她一聲,走了過去,拿過了她手中的鐵棍。
顧鳳半晌都沒動。
絡晷烤好魚,把魚吃了,把鐵棍扔到一邊,就出了洞。
顧鳳看著他出了洞,站了起來……
等她跟到洞口,已經躍下懸崖的絡晷往山落當中的大湖走去了。
顧鳳看著他的背影,腳下的石塊不斷地跌落了下去,發出了輕微的聲音。
在絡晷走入湖中時,顧鳳咬了咬牙,跳下了懸崖,跟了過去,走至了湖中他的背後,拿著抓出來的布巾擦著他的後背。
絡晷沒有反應,顧鳳擦好他的背,趁機到了他的身前,偷眼看他的臉,卻看到他閉著眼睛。
絡晷自出現就沒說話,他無需說道什麼,顧鳳知道他這次生氣了。
她烤的魚,他一口都沒給她吃。
想也未想,顧鳳拿出了一顆一口就能吃下的小紅果往他嘴裡塞,塞了兩下沒塞進去,這時,絡晷睜開了眼,眼睛就如此時天上的星辰旁邊的夜幕一樣黑。
在夜晚的涼湖當中,顧鳳背後頓時一陣陣不斷地發冷,冷得她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當中。
“阿……阿郎哥,”顧鳳舔了舔乾澀的嘴皮,“你吃小紅果。”
她垂著眼,把紅果往他嘴裡塞。
絡晷的嘴唇依舊未動,他冷冷地看著不敢看他的小妻子,隨後兩手一抬,把她抱了起來。
她很快就抱緊了他的脖子,快得近乎於討好。
她帶著幾分拙氣固執,近乎冷酷,又是一族之長,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