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杜寶璋先生下了兒子嶽渟川,嶽春霆當時就和孔舒明約定,如果孔家回頭生了女兒,那他們今後就做兒女親家,親上加親。
過了幾年,孔舒明的妻子還真生了個女兒,兩家人高興的不得了,都覺得這是上天賜予的緣分。
誰知,天有不測風雨。
在一次特大救援任務中,嶽春霆為了救護戰友,不幸壯烈犧牲,他的英年早逝,不僅給家庭帶來了巨大創傷,而且,在老戰友孔舒明的心中,也留下了一道無法癒合的傷痕。
嶽春霆是為了救他才冒險衝進火場的,他當時吸入有毒氣體,昏迷不醒,身子被一根著火的木質橫樑壓著,對周遭的險境,完全不覺。有毒氣體蔓延,在場的消防官兵都被強制撤離,只有嶽春霆,他的好兄弟,頂著被處分的巨大壓力,衝進火場。
那是一次異常慘烈的重特大火災事故,最終,他失去了一個好戰友,而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則永遠的失去了笑聲。
嶽春霆犧牲之後,負罪感深重的孔舒明一直盡心盡力的照顧岳家母子。他把嶽渟川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從小到大,他把所能給予的最多的父愛,都給了嶽渟川。而嶽渟川,這個骨子裡流淌著烈士熱血的天生的戰士,也從沒讓他失望。外表英俊陽剛的嶽渟川,很有乃父當年風範,一身的清風傲骨,正氣蕭然,令人稱讚。而他子承父業,投身於無比崇高的消防大軍中來,並且在最短的時間內,創造了他這個年齡段不可能實現的巨大成就,這才是令他感到無比驕傲和自豪的真正原因。
一分收穫一分汗水。
有時,很可能一分收穫就要付出幾倍的汗水。
從基層出身,一步步腳踏實地幹過來的孔舒明比誰都懂得基層消防官兵的辛苦和危險,即使他上任之後,重點加大了對轄區消防隊基礎設施和生活設施的投入和建設,但是,這還遠遠不夠彌補那些可親可敬的消防官兵的辛勤付出。
女兒孔易真說得很有道理,她說,爸爸,人畢竟是人,不是機器,機器用久了出問題了可以上油維護,使它重新運轉,可人卻不行,或許,消防兵受一兩次傷不算什麼,病好了,照樣可以衝鋒陷陣,但是長久的高負荷運轉,給身體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的。它帶來的後果,往往比機器零件壞掉要嚴重得多!爸爸,誰家的老人也不希望兒子為國效力,為民捨身之後,卻要拖著一身的傷病回家。
孔舒明承認,他在關愛消防兵的健康和心理這方面做得太不夠了,他應該像女兒建議的那樣,切實保障每個消防官兵的休假權利,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調整狀態,發揮自身最大的動能。
所以當孔易真告訴他岳母患病嶽渟川卻抽不出時間照顧後,孔舒明沉思片刻,給負責整個支隊規章制度制定和實施的科室負責人打了個電話。
於是,制度裡就有了強制休假這一新名詞。
最先受益的,當然,就是嶽渟川。
彼時,他從孔易真那裡已經知道了母親杜寶璋的病情,回家的路上,他去了一趟醫院,向他一個從醫的同學詳細諮詢了一下關於高血壓病的治療和日常保健方法。他的同學說這病可大可小,除了藥物治療,平常要注意勞逸結合,健康飲食,尤其重要的,是病人要有一個和諧寬鬆的家庭環境,不要生氣,不要情緒起伏過大。
傍晚時分,嶽渟川拎著去蓮素小館買的蓮蓉點心,敲響家門。
沒想到,門開之後,不是母親那聲滿足卻又夾帶著一絲怨氣的招呼,門裡立著的,竟是不該出現在家裡的人,孔易真。
“渟川,你回來了!”孔易真拉開門,把他迎了進去。
他的棉拖已經從鞋櫃裡拿出,放在門邊,“快換鞋,杜姨剛還唸叨你呢。”
孔易真穿著一件菸灰色的高領毛衣,下身是一條黑色百褶中裙,她個子高,身材好,普通素淨的顏色,卻硬是被她穿出了一種與眾不同的韻味。
此刻,她眉目清秀的望著他,嶽渟川原本想質問她怎麼來家不跟他打招呼的話,只好嚥了回去。
三兩下換好鞋,他抬步向客廳走,走了兩步,又回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彎腰幫他收拾軍皮鞋的孔易真:“你幹什麼,易真!”
孔易真迅速把他的鞋放進鞋櫃,然後關上門,搓了搓手,“沒。。沒幹什麼呀。”
嶽渟川深深蹙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從他的心口向四肢蔓延開來,他盯著表情不大自然的孔易真,看了幾秒,然後,轉頭,語氣淡淡地說:“下次別這樣了。”
孔易真的黑眸裡迅速掠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