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向指了指,道,“依我說,盡是隨了他們的爹了。”
英蓮、黛玉皆以為是,含笑點頭。
正說著話,忽見馮溪的貼身丫鬟碧桃從外間進了來,回道:“奶奶,都已按您吩咐的備下了。另外,方才太太房裡的陳嬤嬤來了一趟,說太太的意思,是叫陳嬤嬤明兒跟奶奶一道兒去,也算是替太太盡點心意。”
馮溪因道:“知道了。既如此,明兒出門前你打發人叫陳嬤嬤一聲便是。”
碧桃應了一聲,沒再出去,只往她身後站了,替她分線。
英蓮因問道:“怎麼,妹妹明兒要出門?”
馮溪因放下手中活計,徐徐道:“嫂嫂有所不知,明兒恰好是我府裡那短命姐姐的忌辰,我須得去她墳前祭一祭。只怕到時侯爺也去軍營不在府上,若有怠慢的地方,只請見諒了。”
英蓮一聽,便知她說得應是侯府裡謝廉的先夫人,因道:“妹妹說得哪裡話?你有正事只管忙便是,若說什麼見諒的話豈不外道了?”
又見黛玉不明所以,便與她解釋了一回,說完,只握了握馮溪的手道:“算起來,秦夫人走了也有四五年了吧。”
“可不是麼?一晃就五年多了。”馮溪說著,面前神情不由悲切了幾分,“說起來,我那姐姐可真算是天底下頂好的人物,家世好,人生得又美,心腸更是好得沒話說,就是去了太早了些。”
英蓮見她紅了眼,忙寬慰她道:“生死有命,妹妹快別傷心了。”
馮溪卻抓著她的手,搖搖頭道:“嫂嫂,你不知道,秦姐姐待我是真好啊。別人家都是妻妾不和,可我們倆卻處得像親姐妹一般!”
“她原是洛陽府秦家的大小姐,因為兩家是世交,和我們侯爺定的是娃娃親<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她比侯爺大兩歲,那會兒爺身子弱,怕活不長,十二歲娶了她進門。不想,沒兩個月就病得不行,被個癩頭和尚點化,帶回仙山去了。”
“她一個人在這府裡一待就是六年,侍奉公婆,料理家事。那會子謝老爺年老體弱,在京裡漸漸失了勢,謝家後繼無人,常被外人指指點點。府裡面頭兩年還有老夫人管著,沒兩年老夫人去了,她性子又軟,不知道立威,根本管不住人,在家裡竟常常被下人戲弄。饒是如此,洛陽府幾次派人來接,連老爺都勸她回去,可她卻從未離過一天,只守著等侯爺回來。”
“後來,侯爺帶了我回府,她喜得什麼似的,竟是半句怨言也無。她真心待我,從不藏私,偏偏頭幾年已熬壞了身子,漸漸的就要我替她管家。見我管得好,不知道有多歡喜,反怨怪自己無能,連累了謝家。其實哪裡是她連累了謝家,分明是謝家誤了她!她好好兒個大家閨秀,嫁進來沒享過一日福,還生生被折磨出一身病。我看她那副樣子,真真難受得心都碎了。我們請了城裡最好的大夫,連御醫都請了,治了大半年,到最後還是去了。不想,臨終的時候,她竟還不忘替我籌謀,抓著侯爺求他扶我為正妻,還說已悄悄寫了書信與孃家,叫他們莫要阻攔……”
“嫂子,林妹妹,你們說,天底下還有第二個這樣好心腸的人麼?可偏偏老天爺就是不開眼……”
英蓮、黛玉聽完她這番哭訴,心下深為觸動,又見她傷心得厲害,忙拿話寬慰。
英蓮因道:“好妹妹,快別掉眼淚了,待會兒若叫嶸兒看見,豈不要慌的?”
馮溪也知失態,一面拭淚一面道:“叫嫂子、妹妹見笑了。”
黛玉因道:“逝者已矣,生者節哀。溪姐姐,你已是盡力,就莫要太為難自個兒了。”
馮溪點點頭,悽然一笑道:“這些道理我何嘗不明白?實在是我那姐姐太福薄,叫我不忍心。說起來,我是個好強的,又認死理,當年拋下一切跟了侯爺進京,本想好了日後要受嫡妻百般刁難的,哪想卻碰上了她?叫我如今每想起來,心裡都愧得要死……”
“妹妹快別這麼說。”英蓮不禁拉了她一隻手,嘆道,“各人自有各人的命,哪裡是你的錯呢?只先夫人溫婉大度,當真是令人敬佩!”
黛玉點頭不住,心下暗歎,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如此想著,難免也有些悵然。
不想這時,紫蘇卻領著謝嶸往這邊來了,只見謝嶸臉上笑成一團,撒開步子朝三人小跑過來,面上頗為得意道:“娘,舅媽,曦兒弟弟睡著了,是我哄他睡著的!”
眾人被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逗笑。
馮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