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廉是傍晚時分回的府,進門時他著實被這滿院狼藉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府上遭了盜賊,幸而馮溪等早已出來迎他,才免了一場驚慌。
聽聞是璇璣公主的傑作,謝廉不由苦笑道:“被這麼個不省事的公主給盯上,只怕日後咱們府有的忙了!”
“可不是麼?”馮溪舉帕笑道:“今日太子殿下原事先吩咐過呂青,叫酉時之前必須送璇璣公主回宮門口會合。不想到了時候,公主竟迷上了鬥蛐蛐,賴在咱們府後院死活不肯走!若不是最後小何逼著她上了轎,又親自送她回去,只怕今日她就不走了!”
“竟有這等事!”謝廉聞言,爽快大笑了兩聲,心下卻是奇怪,“怎麼這璇璣公主竟聽起六師弟的話來了?”
馮淵因笑道:“六師弟許諾公主,只要她肯乖乖回去,下次咱們出去打獵時便帶她一起去。”
“何止這個?”英蓮不忘補充道,“還說要在林子裡給她抓什麼鳥兒、雀兒,找什麼好吃的果子呢……璇璣公主聽見他說這些都高興瘋了,依我看啊,說不定明兒就又找來了!”
謝廉笑道:“哈哈,璇璣公主心無城府,孩子心性,與咱們的六師弟如出一轍,他們倆湊一塊兒,還真是一對活寶。”
“說得正是呢。”慕耀想起今日種種,不由得便勾起了唇角,“多虧了林妹妹指點,如今璇璣公主和六師弟算是找到知音了。大師哥是沒瞧見他們倆一塊兒玩鬧的模樣,真真跟三歲小兒無異。”
黛玉莞爾笑道:“三歲小兒可沒他們鬧騰!”
“是夠鬧騰的!”馮溪環顧了一回這滿園瘡痍,心疼道,“幸而公主這回來,只是毀了這院子,我怕的是她下回再來,恐怕就得拆房梁了!”
謝廉見自家妻子苦惱模樣,不禁安慰她道:“放心吧,房子拆不了。今兒不過是公主鬧脾氣,哪能次次都這樣?再說,縱然公主貪玩,皇后與太子殿下焉能不知分寸,這回放她出來鬧這一場已是不易,若說下回,只怕不過三五個月都不會再放她出宮了!”
不知為何,英蓮聽他如此說時,心下竟暗暗有些可惜。
就在這時,送公主回去的小何也已踏進了府門,一進門便直奔馮溪而來,嚷嚷道:“嫂嫂,我肚子餓死了,快些備飯吧。”
馮溪又好笑又好氣,忍不住伸手在他額上戳了一下:“你啊,侯府院子都被你毀光了,還好意思跟我喊餓?”
口裡雖如此說,然心裡哪裡真責怪他呢?說完,便已招呼下人備飯去了。
謝廉因道:“咱們師兄弟幾個好久沒有一塊兒喝酒了,今兒難得聚在一起,一定要好好喝一場!”
那頭小何忙舉拳附和:“對,我們今晚不醉不歸。”
不想話音未落,頭上就重重捱了一下,回頭看時,卻見馮溪正杏眼圓瞪望著自己:“醉什麼醉,旁人就能醉,就你不行。明兒早上起來,給我出去找工匠修院子!”
小何的嘴瞬間扁了又扁,心碎了一地。怎麼他到哪兒,都擺脫不了修院子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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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開宴之時,侯府自是格外熱鬧<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因來了這些客人,晚飯比平日裡豐盛了不止十倍。彼時,眾人不分老少,圍桌而坐,閒話家常,逗弄小兒,其樂融融。
黛玉坐於英蓮身側,心中深為納罕。堂堂鎮西侯府,飲食規矩竟如此簡單樸素,堪比尋常百姓之家。再想想榮國府,且不說有多少昂貴珍饈,便是那些無謂的排場,已叫人失了食慾,哪裡有半點溫情可言?
飯畢,因馮母照例要去佛堂唸經,便先行回了住處。馮溪深知他們師兄弟久別重逢,定要圍爐夜話一番的,因而早在偏廳與他們四個另設了一桌酒席,叫他們移去那裡敘舊了,自個兒則帶著英蓮、黛玉往後園散步說話去了。
等到入了夜,馮母因風寒初愈早早睡下了,馮溪則拉了英蓮黛玉在自個兒房中說話,順便做些針線活。
彼時,馮曦被放在不遠處的一張小搖車裡,紫蘇、半夏在跟前守著,四歲的謝嶸也靠在車邊,手裡還捏著一個撥浪鼓,來回搖個不住,逗得車中的曦兒咯咯直笑。
黛玉見狀,不由笑道:“兩位姐姐快看,嶸兒少爺真懂事,還知道哄弟弟笑呢。”
英蓮也跟著笑道:“嶸兒這般疼曦兒,我倒也放心了。日後等他們長大,嶸兒成了大將軍,我也不愁曦兒沒人照拂了。”
“這兩兄弟感情倒真是好。”馮溪笑笑,只往偏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