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宴,閤家團圓。彼時皓月當空,銀輝遍地,鹽課御史府上更是燈火通明,樂音繞樑。戲臺上不絕於耳,正唱著一出應景的《奔月》,滿堂賓客都看得津津有味,不時有掌聲傳來。
一時,小何看得興起,竟不自覺手舞足蹈起來,俄頃又一手拿酒杯一手持酒壺四處亂竄著敬酒。
來到英蓮跟前時,他剛要給英蓮倒酒,不想卻被馮淵以手掌扣住了酒杯:“阿瑛近日身子不適,不宜飲酒。”
小何眼見馮淵護短,哪裡肯依,嚷道:“不行不行,自下山後我們師兄弟難得聚在一起過箇中秋,今日高興,二師哥不許這般護著九兒?”
英蓮見馮淵俊臉微沉,大有訓人的架勢,恐他壞了氣氛,忙伸手拽了他衣袖道:“好了,我知道你怕我喝醉傷身。可今日中秋,我就喝一點,也是無妨的。”
“怎麼連你也不聽話?”不想馮淵聽了,卻是側了頭來看她,眼中含笑一條條數落道,“你酒量不好,酒品又差,每次醉了總愛纏我鬧我,叫我不得安生<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這會子竟還有臉討酒喝?”
他這一番話雖說得小聲,但小何還有旁邊的黛玉、阿繡定是都聽得真真切切,英蓮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哪裡還敢說話?
馮淵見了,只悄悄勾了唇角,伸手舀起她的酒杯,向小何道:“你也莫惱,我知你今兒高興,若你真想敬阿瑛,我替她喝便是。”
小何聞言,把個嘴兒撅得老高:“哼,二師哥替也可以,可是得三杯才行。”
然馮淵這次卻是應得爽快,當真回了他三杯。小何有些不甘心,卻又無計可施,之得灰溜溜跑去敬旁人了。
一時敬到黛玉,小何十分感激,謝她那日答應為五師哥重做劍穗,黛玉含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角卻不經意間瞥了瞥對面款款而坐的慕耀,驀地心跳如雷,忙垂下頭去恐人發覺。
再往下敬便是李明毅、阿繡夫婦,小何與阿繡脾性相近,在山上時就十分交好,想著要多敬她幾杯,不想卻被李明毅一把攔住:“不可,阿繡常住山上,從不飲酒,還是我替她喝了吧。”
說完,便依了他剛剛對馮淵提的規矩,自飲了三杯,惹得何連之愈發不快,只將酒壺往桌上一扔,便跑回去找兩個師哥訴苦了:“壞人,都是壞人,娶了媳婦了不起啊!一個個的護得不行,難不成我是老虎,會吃了她們不成?”
慕耀聞言,抬起頭來悠悠看他一眼:“沒事,以後等你娶了媳婦兒也這樣。他們喝一杯,你喝五杯就是!”
“對對對,就要這樣!”小何氣糊塗了,當下點頭不迭,一轉念才發現上當了,這回氣得脾氣都沒了,咬著唇委屈得像個小姑娘,“五師哥,你幹嘛也這樣?”
“一劍之仇。”只見慕耀端起酒杯,徐徐吐出這四個字來。
*
宴會結束時,也算是賓主盡歡,自然何連之除外。
彼時,英蓮有些犯困,馮淵正想早些帶她回清荷苑休息,不想那頭卻見林如海房裡的思煙過來說:“姑爺,老爺請你過去書房一趟,說是有事相商。”
馮淵腳下一頓,眼裡閃過一絲光亮來,又很快泯去,只吩咐她道:“你去回老爺的話,容我回去換件衣裳,隨後就來。”
思煙自是應了。
不多時,馮淵便已站在林如海跟前。
“聽說昨日你去找過明毅?”林如海斜倚在榻上,今日強撐了半日精神,此刻卻是面色蒼白。
馮淵點點頭,道聲“是”。
只聽榻上的人幽幽長嘆一口氣:“那眼下,你都知道了?”
“明毅不擅說謊,還請翁丈勿怪。”馮淵如實以告。
林如海微微勾唇,笑得極苦:“我就知道終究是瞞不過你。只如何遲遲不見你來問我?”
“此事原是我僭越。”馮淵作了一個揖,又續道,“然翁丈不顧個人安危也要隱瞞病情,究其緣由定然是為了阿瑛與黛玉姐妹二人<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林如海緩緩點了兩下頭,心知他是個明白人,也不在藏著掖著:“有件事我考慮多時,想來是時候告訴你。如今時局已定,聖上眼下怕已容不下我們這些舊臣。過些時日,我想讓你送九兒與黛玉姐妹二人往神京去一趟。”
馮淵聞言微頓,思忖片刻才道:“定要如此麼?”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