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順風客棧閣樓之上。
馮淵、英蓮、徐光、王大夫四人分坐一張桌前,目光卻都幽幽向下,望著樓下院中練劍的某人。
“小何已練了一下午了,當真無事麼?”英蓮看著馮淵,眼中不無擔憂,“要不我叫廚房上些他愛吃的點心來,平日裡他一看見好吃的便什麼煩惱也忘了!”
“他心中煩悶,隨他去吧。”馮淵搖搖頭,嘆道,“五師弟在下面看著他,不會有事。”
英蓮這才放了心,只微微抬眼,問道:“那你們今日可曾見過什麼別的人?”
徐光不解:“你指哪個?”
“她說的是上次那個林如海。”馮淵卻是知道,笑笑道,“今兒他因病未去,只派了管家替他。我派人私下打聽了一回,他與那何有為私交併不親厚。”
“哦。”英蓮應了一聲,不禁擔憂起來,“那你可知他生得什麼病?病得可嚴重?”
馮淵搖了搖頭:“這個,倒沒有聽說<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誰知,王大夫聽了這話,面上卻生起疑惑來:“你們說的林如海,可是揚州巡鹽御史?”
馮淵一愣:“怎麼,王老也認得?”
“當年他高中探花郎,又被榮國公看中選為佳婿,何等意氣風發,京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王大夫捋須一笑,續道,“然老夫不才,倒也與他有過一段善緣。當年其父臥病在床曾向宮中請過御醫,去當值的正是我。林如海是個重恩的,我落難之時,有幾位大臣曾聯名上書作保,其中便有他一份。”
英蓮心中一喜:“太好了。王老既跟他有這般交情,他現下又生著病,我們的事情辦起來也容易多了!”
王大夫笑道:“少夫人說得這話,我竟愈發不懂了!”
“這……”英蓮面上一滯,想要開口竟不知從何說起。
馮淵見狀,笑道:“還是我來說吧。”
於是,便將英蓮幼年被拐、偶遇鈴鐺的遭際細細說了一遍,倒是十分生動感人,只將林黛玉一段瞞得嚴嚴實實,隻字未提。
王大夫聽了,也十分震動:“想不到那林如海赴任揚州之後,竟還有這番折騰。這連番失子之痛怕也夠他心憂的。”
英蓮道:“雖話是如此,然鈴鐺託夢與我,也必是有幾分玄機的。如今之計,也只能拜託王老幫忙轉達了。”
王大夫應道:“好吧。那明日我便寫拜帖,請人遞過去便是。”
馮淵謝道:“既如此,一切便仰仗王老。”
*
翌日,江南道鹽課御史府上。
那林如海見了王大夫,自是喜出望外,請了上座,奉了好茶,又感嘆道:“當年吾父蒙王御醫救治之恩,愚心不甚感激。然王老懞難吾不能救,至今想來愧矣,竟不想今生還得有緣相見。”
王大夫笑了一聲:“林大人無須自責。當年你於危難時仍上書營救,已是難得。也是因了你們的聯名上保,老夫才得免殺身之禍,而得流放之行。不想半年後,老夫行至金陵卻逢先皇重立太子大赦天下,才得撿了這條性命。”
林如海道:“當年大赦天下時,我也曾派人打探過王老的下落,只可惜全無下落。”
王大夫嘆了一聲:“林大人有心。只可惜當初我獲罪之後,偏又逢了兩個無良官差,每日貪逸惡勞,只以折辱罪犯取樂,行至金陵時我早已百病纏身,行將就木……”
林如海大驚:“啊?竟然還有這種事?”
“呵呵,若不是老夫命大,被金陵一戶良善人家收留,細細療養數月,哪裡還能活到現在?”王大夫搖了搖頭,又嘆道,“說來,也是王某命中的造化,那馮府對老夫禮遇有加,尊為上賓,他家原是商戶,偏又有行醫的事務,我便重拾了老本行,安頓在了金陵,雖無功無名,確是安逸得很哪。”
林如海聞言,大笑道:“看來王老如今是求仁得仁,林某心中著實羨慕得很啦!”
敘完舊話,王大夫只徐徐將茶杯放心,輕笑了一聲道:“其實,今日老夫前來,一則因聞得故人有恙,前來探望,好略盡綿薄之力,二則卻是受人之託,敘舊之餘要給您帶些東西<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哦?”林如海抬眼,疑惑道,“這話竟是從何說起?”
王大夫也未答他,只從懷裡舀出一封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