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棣啟程的同一天,遙遠的東太平洋上,一艘捕鯨船正在航行中。
“老吳,都三個月了。”
甲板上蓬頭垢面的船長韓忠看著正在啃罐頭的嚮導。
他們是水戶守禦千戶所的軍戶。
當然,扶桑都指揮使司所轄的沿海衛所都有自己的捕鯨船隊。
其實這時候扶桑的軍戶就沒有自己種田的,儘管他們都有自己的封地,一個軍戶根據土地情況不同,少則五十多則百畝,但種田的都是和族佃戶或者乾脆農奴,然後每年收穫季節,把規定數量的糧食送到城內交給他們。至於他們這些軍戶,當值的領餉,不當值的願意守著那點糧食飽食終日,那就過躺平日子,但實際上都搞工商業,比如沿海衛所的漁業,水產加工,而捕鯨業當然也是熱門選擇。
這是最賺錢的。
雖然的確辛苦而且危險。
但以目前大明的風氣,富貴險中求才是主流。
而韓忠這些則是把富貴險中求貫徹到極致的,因為他們在參與過美洲之行的老吳蠱惑下準備私自到美洲發財,後者在美洲之行期間,發現土人手中寶石很多,尤其是綠寶石,而他們因為不會冶鐵,所以用一把普通的刀就能換很多寶石。
如果能再到美洲,用大明廉價的鐵器還有絲綢,蔗糖這些完全可以換回大量寶石。
然後再賣到內地發財。
這不比捕鯨強?
反正他們這種捕鯨船出海後,通常也是要航行幾個月,經常有捕鯨船因為各種原因都得半年甚至快一年才能回去,這種工作就是追著鯨魚,尤其是抹香鯨,捕撈之後在船上就直接加工,攢滿一船再返航。
時間根本沒準。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到美洲?
於是他們靠著一張官配的海圖,豐富的航海經驗,再加上老吳這個嚮導,一直航行了三個月。
而且是看不到一點陸地的三個月,一路上連個小島都沒有,只能啃著罐頭,喝著積攢下都發臭的雨水,甚至還死了好幾個,但直到現在他們四周依然是彷彿永無止境的藍色。
“快了!”
老吳只能這樣回答。
實際上他也有點慌,因為當初他跟著鄭和是航行兩個月就到了陸地。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鄭和因為手中有更精確的海圖,還有全套的洋流,季風等資料,所以首先到達的是北美,然後才沿著海岸線一路南下,而他就一張在明軍裡面每艘船都有的海圖,而且沒有洋流等資料,所以他們根本沒到北美,在距離現代舊金山幾百公里外就被洋流推著南下了。
好在他終究還是到了。
“左舷,陸地!”
他剛說完,頭頂上同樣蓬頭垢面的觀察員就發出了發瘋一樣的嚎叫。
甲板上所有人全都彈起,然後撲向左舷瞪大眼睛,而韓忠和老吳則彷彿滿血復活般衝向桅杆,然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爬到了頂上,舉著望遠鏡看著遠處一點隱約可見的綠色……
“快,轉舵!”
韓忠用顫抖的聲音喊道。
他們這艘三千料縱帆快船,迅速完成轉向。
半個時辰後,他們靠近了海岸,顧不上一點點測量水深的韓忠,立刻下令放下小艇然後自己和老吳一起登上小艇,為了防止意外他們還特意穿上鎧甲,一人帶一支燧發短銃,但卻扛著長刀,畢竟就土人那些石製為主的武器,對板甲根本不破防,同樣也沒有值得火槍對付的防護,這種情況下板甲加長戰刀的配置足夠。而捕鯨船則在距離海岸半里處下錨,然後在甲板上準備好僅有的八尊小炮,他們就這樣在後面火炮保護中划向了岸邊,很快小艇靠岸,兩人帶著四名水手很小心地看著岸上。前面是一個村莊,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片寂靜,而海岸邊甚至還有幾艘捕魚的獨木舟在漂著,再這種可以說詭異的寂靜中,他們繼續向前。
“不對,有屍臭!”
韓忠突然說道。
他和老吳互相看了看,兩人雙手握緊長刀。
後面兩名水手以長矛護左右。
最後兩個水手拿著短銃。
六個人小心翼翼向前,很快他們前面出現了一具腐屍。
韓忠用長刀挑了一下。
“沒有傷口。”
他說道。
然後他們繼續向前。
就在靠近村莊時候,濃烈的屍臭已經燻人了。
他們加快速度,緊接著一具具腐屍出現在他們面前,韓忠迅速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