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自己盡忠守節,他們做官拿俸祿一刻就已經在這份契約是按了手印,但他們沒有做到,那麼他們就是宋朝的叛徒和姦臣。
他們不能和百姓比。
當趙家不能保護百姓時候,百姓甚至可以另外選一個新主。
當然,胡元肯定不是。
這屬於強力征服,胡元本身就是一個國,對另一個國強力征服,奴役其國百姓。
但你們皇帝陛下,可以視為這個新主,畢竟他起於寒微,以身無寸土之被奴役者驅逐韃虜再造河山,百姓可以承認他作為新的契約之君,只要朱家能保護百姓,百姓也會接受朱家的統治。如果朱家做不到這一點,那百姓也有權換一個,如果朱家搞得餓殍遍野,那百姓也有權推翻朱家換一個新君。”
楊豐繼續鼓吹他的歪理邪說。
現在這個問題是儒生們攻擊他的重點,畢竟這樣容易引起共鳴,普天之下都是曾經被胡元統治,這樣也可以解釋成大家都跪了,既然大家都跪了,憑什麼光指責我們?
“胡說,我爹爹明明是天命所歸!”
小公主憤然說道。
“你看,連張翰林都在笑!”
楊豐指著張顯宗很是惡毒地說道。
小公主瞬間目光轉向張顯宗,後者趕緊一臉嚴肅……
“你笑了嗎?”
小公主虎視眈眈地說道。
“公主,天子自然是天命所歸,宋祚之終亦天命,陛下龍興同樣乃是天命所歸,上天以陛下臨萬民,普天之下皆奉陛下為至尊,君臣乃是之分天定,楊大使不過是巧言狡辯,欲以契約論掩蓋天命而已。”
張顯宗說道。
可不敢說笑了,萬一被皇帝陛下知道會抄家的。
“算你會說話!”
小公主滿意地說道。
楊豐只是笑著看他們的表演。
“那黃巢,朱溫也是百姓所選,五代十國群雄割據也是百姓所選?”
張顯宗說道。
很顯然他也喜歡深入討論這個問題。
剛才只是湖弄一下小公主而已。
“你能保證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是對的嗎?選錯了人那當然也要承擔後果,更何況百姓所選就一定只有一個人?百姓所選之人就一定能成功?任何的選擇都要承擔風險,失敗和被利用才是絕大多數結果,這個世界真實而且殘酷。
百姓的選擇不一定成功,甚至不一定是對的。
但是。
他們有選擇的權力。
他們有選擇不做安安餓殍的權力,哪怕他們只是奮臂螳螂,但至少他們做的堂堂正正。
不做安安餓殍,猶效奮臂螳螂。
這是你們大明後來一個鎮壓饑民造反的官員說的,那麼我很想問問你們皇帝,他選擇做安安餓殍還是選擇做奮臂螳螂?”
楊豐說道。
張顯宗沉默了。
他的確已經意識到,楊豐的這套理論比什麼天命論更合理。
天命……
儒生們都知道天命是騙人的,只不過他們以天命來迎合帝王,帝王也知道天命是騙人的,只不過借天命來騙百姓,為自己的家天下做解釋,甚至百姓絕大多數也都知道天命是騙人的,畢竟這是個敢喊出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的時代。
但這終究是一個必不可少的解釋。
空洞,虛假,但必不可少。
它提供了國家存續依據。
大明皇帝天命所歸,君臨天下,百姓跪伏皇權,四夷俯首稱臣,這就是帝國。
這就是大明。
若沒有天命所歸……
那你們朱家憑什麼做皇帝?大明憑什麼延續下去?
所以國家存續必須有個依據,在民族國家意識沒有出現前,天命所歸或者君權神授是各地一致選擇。
但楊豐提出了一種全新的解釋。
契約論。
而這個解釋很明顯比天命論更真實。
也更合理。
但是……
很可怕啊!
因為它事實上賦予了百姓反抗皇權的權力。
不做安安餓殍,猶效奮臂螳螂這種話能被喊出,絲毫沒有讓張翰林震驚,畢竟對於一個鎮壓饑民造反的官員來說這很合理,他是鎮壓饑民造反的,對他來說面前的先是造反者後是饑民,無論如何不能造反。只有鎮壓了造反者,剩下才是饑民,哪怕你們餓死,你們也不能造反,造反的性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