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原則問題啊!
反楊不絕對,和不反楊有什麼區別?
所以儒生們迅速開始捧起方孝孺作為他們的新旗幟,後者祖上雖然的確也是胡元為官,但都是芝麻綠豆的小官不值一提,連進貳臣錄的資格都沒有。也就是他爹有汙點,但鑑於朱元璋對官員的苛刻,他爹犯的那點事不但不能算汙點,反而應該算給他的形象加成了。一個在這暴君那喜怒無常吹毛求疵性格下,因為一點小事慘遭毒手冤殺的賢臣,正好可以給方孝孺身上增加悲情色彩。最終在儒生們不遺餘力的吹捧下,一個渾身儒家政治正確buff加成的新一代旗幟就這樣冉冉升起。
“這些北儒終究胡化久了,聖賢之道早就忘乾淨,如今重新拾起,不過是以之為敲門磚而已,真到了大是大非時候,還是那雙膝蓋,看看衍聖公就知這些北儒都是什麼貨色!”
黃子澄冷笑道。
衍聖公……
衍聖公當然依舊和楊豐親如兄弟!
逢年過節時候衍聖公都亡不了給他好兄弟送禮。
衍聖公這麼理智的人,是不會等到楊豐再次上門的,一次就已經刻骨銘心了,尤其是這些年楊豐畫風也越來越狂暴,衍聖公更是每年禮物的份量都在增加,至於自己在儒生心中的形象問題……
他自己是怎麼回事,他自己還不清楚嗎?
他有個屁的形象。
南方儒生有哪個看得上衍聖公啊!
再說他的衍聖公是皇帝封的,只要皇帝不給他廢了,南方儒生的感受又動搖不了他分毫,難道他們還能公然不承認他是孔夫子後代?但楊豐不僅能動搖,甚至能給他把底掀了,孰輕孰重,衍聖公明白的很,為了自己在南方儒生心中形象,去得罪楊豐冒被掀老底的風險?
他傻啊?
“若楊豐真去找陛下,非要給王蕡要個進士,陛下會怎樣做?”
旁邊一直看著的吳言信說道。
黃子澄愣了一下,隨即面色變得很凝重。
“陛下必然會給。
陛下不想與他糾纏,皇太孫又與他交情好,楊豐若真想要,幾個進士而已,還不是小事,只是這些人裡面難道僅僅一個王蕡?山西已經是楊豐的囊中物,山西那些士子嘴上與他勢不兩立,但家在他的手中,他又能給弄到進士,這些胡虜來了都能跪下求賞的,難道真會與他為敵?倒是痛痛快快跪下,如王蕡般給他當爪牙才是正理,而他們若肯效忠,楊豐自然不會拒絕,那時候作為給他們獎賞,自然能要多少進士名額就要多少。
若山西士子如此,那別的省就沒有了?
這一科恐怕要出事了。”
方孝孺表弟盧原質說道。
他這時候是太常少卿,官職倒是比方孝孺高。
“科舉乃為國家取士,不能任由這妖人染指,我去找坦坦翁檢舉。”
方孝孺立刻起身說道。
盧原質立刻攔住他。
“檢舉?檢舉能有何用,那楊豐都大庭廣眾之下公然這樣說,難道他怕什麼檢舉?找陛下都沒用,楊豐就是去公然找陛下要些名額,陛下還不是一樣得給?”
他說道。
“那當如何,難道就坐視?”
方孝孺怒道。
“此事倒是容易,陛下就算取他們進士,也得會試之後才行,若會試所取一個山西人沒有,陛下又從何處取?”
黃子澄笑著說道。
“只是無山西人,恐怕容易惹那楊豐鬧事。”
盧原質提醒他。
“那就索性一個北人不取。”
黃子澄說道。
“往科多少都有些,如何能一個不取?”
方孝孺愕然道。
“會試是憑本事,就那些北儒真憑本事,哪有能考上的,不過是考官揣摩上意,知陛下多少要給北人留些顏面,故此才每科給他們些。這次坦坦翁主考,只需要秉公閱卷,不論南北只選才高者,別人就算不滿,也終究是自己才學不夠,回去再讀幾年書重新考就是。難道自己明明無進士之才非要搶那進士名額,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咱們也不是故意不取,只是他們才只如此而已。”
黃子澄說道。
“這,難道就真無一人?”
方孝孺還是有些不確定。
“希古兄,你若擔心不公,大不了去坦坦翁那裡,幫著一同參閱,左右咱們也不知是誰的,真要是有北人才華橫溢,也一樣能取,咱們做事坦坦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