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地毯保護了他沒有摔傷,男人口中的行李箱被放在書桌邊上,白色的,十四寸小小一個。
忻淵艱難地撐起過於瘦弱的身體,死死盯著白色行李箱。
他記得這個行李箱。
十四歲,他因為季凝青的幾句話被送去國外精神病院治療人格分裂,家裡給他帶的就是這個只夠放點換洗衣物的行李箱。
全封閉式學校,從入學到畢業學生都出不去,休息日應該在老師的組織下集體學習或自由活動。
可一路走來,教學樓、實驗樓、花園、宿舍,學校裡一個人也沒有。
換往日裡,忻淵早該發現異常,抓緊可以自由支配的空閒時間去調查了,但他僅剩的力氣只允許他趴在床沿,緊抓著白色床單,趁疼痛還沒有吞沒意識前反覆於心中默唸。
忻鳶,你還在嗎?
進副本前系統在他耳邊失聲尖叫說這個副本用不了有問題,原來是這樣。
為期一年的精神治療生活中,他的第二人格一直處於消失狀態,無法感應。
他在那一年裡試過反抗,最終沉默,出院回家一個月後,第二人格重新出現,在紙上向他解釋消失是為了躲藏,不讓藥物和輔助治療真的把他扼殺,他將為那一年發生的事懺悔餘生。
可忻淵的眼裡,忻鳶就是把他拋棄了,他能忍受忻鳶在他身體裡沉睡,但忍受不了消失。
……
十五歲,在別人眼中痊癒的忻淵坐在床邊,對著落地窗外的花園,把紙鋪在腿上,長久沒得到過適當活動的手寫起字來輕飄飄的,靜脈處注射鎮定劑留下的針孔未消。
「我只原諒你一次,這一次過了,你發誓,不管什麼情況,永遠留在我身邊」
「要是你以後再敢拋下我,」
一整排的“我”字寫下,又被劃掉。
「不管是服藥、電療、腦部手術還是自/殺,我一定、一定、一定、一定會徹底把你殺了」
筆線歪扭,因為力道太輕墨水時不時斷掉一截,只有這段話要傳達的那個人知道,這些字其實有多重。
我找不到你,你也別再來找我。
……
十九歲,嚴格來說是二十八歲的忻淵臨近昏迷前,想到了他曾寫下的這段話。
他沒在開玩笑,他從來不開玩笑。
他簡直不敢想象,一覺醒來忻鳶還不在,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
“希望進修學院!那是不是說我的選擇是對的,‘希望’在這裡,鬱晗在這裡?”
剛進副本的微生疑欣喜若狂,以為自己做了個有史以來最正確的選擇。
他愉快地跟著老師參觀學校,愉快地去宿舍,愉快地往衛生間的鏡子前一站。
不愉快地發現他的身體縮水到了十四歲,那個身高一米七都沒有的年紀。
微生疑:“……哇哦。”
想到慘淡的十四歲都遭遇了什麼,他趕緊撩袖子,果然,右手手臂內側,一道剛拆線的傷口正泛著紅,長度撐滿了整條小臂。
不要說十四歲鬱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