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燭火一夜未熄,燭臺上盡是燭淚。
鳳清儀拿著嫏嬛指環,還在熟知書庫分支目錄的李昀羲指引下翻閱種種術法秘笈。金色的字影在四壁上飛速閃過,以令常人眩暈的速度旋轉著。
天明時,一粉衫美女、一玄衣男子帶了若干小妖頭目趕到,自稱九重閣閣主雲中雀的左右護法,來供白相公任意驅遣。白水部便在酒樓接待了這些人。見男子樣貌與自己頗有幾分相像,白水部有些哭笑不得,問他二人:“你們的樣貌可是本相?”
秦鏡回答:“是幻相。我是鏡妖,她是犀牛精。變幻成這般模樣,是因為主上愛看。”
“兩位如何稱呼?”
“我叫秦鏡,她叫溫犀,相公喚我二人名姓即可。”
“溫犀、秦鏡?”白水部一聽就笑了,“她臉呢?溫嶠燃犀照水,見水下妖物妍媸萬狀;秦王宮中方鏡能照五臟六腑,鑑人心邪正。她給你們起這兩個名字,是自詡才高善斷、洞察一切麼?”
粉衫美女“呵呵”兩聲:“主上一向都不要臉,不過‘溫犀’還挺好聽的。”
秦鏡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直接問:“此番,相公可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
“有一件事,正要諸位幫忙<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白水部看了看在座的妖怪,從懷裡拿出一疊畫像,“這些孩童,都是一二年內失蹤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懷疑他們已經遭遇不測。但俗話說得好,人過留影,雁過留聲,要把這麼多孩童帶走,又怎會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呢?我已經看了卷宗,畫了大致的範圍和可能的路線。希望諸位帶著畫像,替我查問線索。那些擺茶攤的、行乞的、種地的,但凡知道一點半點的,都不要放過。”說著,他又拿出一大包在珠子鋪買的琉璃珠,一一分給大家:“這算是‘記事珠’,昀羲加持了‘憶事不忘’的咒語,一顆只能用一次。”
秦鏡問:“怎麼用?”
白水部問他:“昨日此時,你在做什麼?”
秦鏡道:“自然是在趕路。”溫犀插嘴說:“不,你帶他們上茅房去了。”
秦鏡額頭青筋暴起。
白水部又問:“那十天前的這時候,你在做什麼?”
秦鏡想了想:“在伺候主上吃大餐。”溫犀嗤道:“偏主上的事你記得清楚。”
白水部再問:“去年今日此時,你又在做什麼?”
秦鏡扶額想了想,搖頭。
白水部說:“再想。”
秦鏡想得頭痛:“真想不起來了。”
白水部把珠子放進他手心,說:“想。”
秦鏡腦中忽然白光一閃,那時的事清清楚楚如在目前,不由臉紅:“想,想起來了……”
溫犀吃驚道:“不會吧,真想起來了?那時你在做什麼啊?”
秦鏡支支吾吾地說:“伺候……伺候主上洗澡……”
其他的小妖們立刻“噗”“噗”地笑出了聲:“主上好豔福。”
白水部忍笑捏起一粒藍琉璃珠子說:“看,就這麼用。如果那人想不起來,就把珠子放他手裡,說一聲‘想’,管保他能把當時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想起來。”
一個妖怪小頭目歡喜道:“有這麼好用的東西,什麼查不出來!相公交給我們便是。”
白水部施了一禮:“此事繁瑣,也只有請各位兄弟多加辛苦了。”
溫犀、秦鏡回拜:“相公客氣了。主上吩咐了,聽憑差遣。”
他們收了珠子,也不要留飯,徑自聽了秦鏡的安排出發。
白水部回到房裡,見李昀羲已沉沉睡去,鳳清儀依然專注地搜檢著嫏嬛中的文字。他緊趕幾步,把少女扶抱到旁邊榻上,蓋上被褥,又拿了布巾子,想為鳳清儀擦一把額上的細汗。
鳳清儀抬手止住,放下嫏嬛,眼神變得很怪異。
白水部正在奇怪,他突然起身,尋了漱盂,扶著牆嘔吐起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白水部拍著他的背,他倒蹲下去越吐越厲害。
白水部用力地掐了他的內關穴,倒水給他漱了口,才緩過來。
鳳清儀忙不迭取了一塊茉莉茶餅子含著,怨氣沖天地說:“圖文並茂啊!栩栩如生啊!鮮血淋漓啊!我好些年沒看到這麼噁心的東西了,玉帝的藏書閣真不是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