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倒更精神了,大概是做了順心喜歡的事,心情好的緣故。見飯桌上多了一副碗筷,便問那正在領著下人做事的姐姐,“五哥回來了?”
謝嫦娥笑道,“嗯,寅時回來的,我讓他多睡會,他偏說要和我們一起吃早飯。”
謝崇華笑道,“五哥是個護家的人。”
過了小片刻陸正禹也洗漱出來了,“六弟。”
“五哥。”謝崇華問道,“這次回來什麼時候再走?”
陸正禹看了看他,見妻子已經去別處,這才低聲,“怎麼,利安有什麼大的戰事麼?”
“什麼事都瞞不過五哥。”
“你問的那話並不吉利,沒更不吉利的事,你事不會問的。”
好友之間說話,本就不用多一句,多說一句,都是贅言。謝崇華輕點了頭,“朝廷要派一百五十萬大軍來鎮壓我們了,約莫元宵時大軍壓境。”
陸正禹神情也有細微變化,“終究是來了,也是隻許勝不許敗的事。”
“嗯,朝廷兵力多,我們尚可以背水一戰。只是怕背後有敵趁機來襲,到時候無暇顧及。”
“如今還沒商議出對策?”
“尚無萬全之策,等會還要去王府。”
陸正禹是想著回家陪妻女過年的,因此早早趕回來了,得知這訊息,只怕這年也過不好了,“那我跟你一起去。”
自從攻下利安後,陸正禹就堅決不插手起兵的事。這次連他都主動說去,謝崇華就知道他也清楚事情已頗為嚴重,默了默低聲,“五哥也提早將後路安排好,至少要保證姐姐妙妙他們能安然離開。”
“五哥明白,這路一直備著,他們要活,我們也要活,否則留下他們孤兒寡母的,九泉之下,我們何以安心。”陸正禹的打算從來都是兩家人一個都不能少,除了他們兩家人的性命,別人如何,他已顧不上。
用過早飯,從府裡出來,門前積雪被下人清掃到兩邊,已堆得似山。
謝崇華也是多年沒見雪景,又想起當初在京師的雪景,比這更為壯觀。五六年前的他,一定想不到自己會是在這樣一個地方,以“亂黨”的身份站在這兒看雪。
陸正禹對雪已經見怪不怪,說道,“今年雪來得晚,剛好跑完船,賺了一大筆錢,足夠過年的時候讓將士吃頓好飯了。”
謝崇華彎身上馬車,等他上來,問道,“水路比陸路更好賺銀子麼?”
“以船載運貨物更多、更輕便,比陸路馬車好。只要天氣好,找老船伕指路,就不怕翻船的事,雖多風險,但賺的銀子更多,也更快。而且利安水路寬長,沿途裝貨卸貨,十分輕鬆,我是寧願多跑商船的。”陸正禹笑笑,“只是寒冬不易出行。”
謝崇華問道,“為何?”
“天太冷。雖然附近海水不會結冰,但河流都會被冰封。船從雲安渡口那邊出去無妨,但要去別的地方,就難了。比如去冀州,出了海要入江河,可那河結了冰,就上不了岸。所以只能等明年開春,冰雪消融,方能重新開船。”陸正禹想了想,“倒是可惜了這兩個月,少賺了許多銀子。”
謝崇華若有所思,連陸正禹和他說什麼,都聽不見了。
馬蹄咚咚聲響,敲入耳中,他想起在京師瞧見那河流之上,有人開鑿釣魚,那冰要用冰錐來破,走在上面也無妨。船不能行,要想從那裡開出一條路來,也難如登天。
他抬頭說道,“五哥,大概有一個法子能不讓我們腹背受敵。”
“六弟說。”
“之前秦將軍曾提過,他曾據險山為營,三面環山,所以不怕背後有敵,因此只專注一面便可。若我們以海為山,退到臨海,那不是就不用擔心四面受敵了?而且這裡到海岸十分近,糧草押送過去並非難事。”
陸正禹皺眉想想,“棄了城中心不要,退居海岸,這不是不可以……只是一旦開戰,招架不住,就沒有退路了,到時候真要被逼得通通跳海。而且朝廷此次立志要剿滅我們,定會派精兵前來,勝算太小。六弟當真不打算給自己留後路嗎?”
謝崇華輕嘆,“留了後路,就是給自己留了可以不全力以赴的想法。”
“如果京師那邊能少來一些人,哪怕是一比一的軍力,也可一拼,如今實在是太過懸殊,要想再以少勝多,有些妄想了。”
朝廷此次派那麼多兵來,志在必得,那自然不會像當初丁將軍領兵那樣被耍得團團轉。
到了王府,謝崇華將這事一說,秦方大力稱讚,“此計可行。”
孫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