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又望了望她身後的施雲聲。
一個清麗溫柔的年輕姑娘,一個瘦弱寡言的十三歲稚童,看上去是那麼純良無害。
你們施府的人,都這麼臥虎藏龍嗎?!
那一夜抱施雲聲大腿的記憶不斷攻擊他大腦,閻清歡眼角一抽,勉強露出個艱難的笑。
“姐姐。”
施黛已在興沖沖介紹:“這位就是閻清歡閻公子,與我同隊的搖鈴醫。”
沈流霜側過腦袋。
施黛對她說起過鎮厄司中的同僚,這位閻公子……似乎是個話本狂熱愛好者,之所以來長安,全因嚮往心中的江湖。
想起閻清歡追逐盜賊前,對她字正腔圓說出的那聲“莫怕”,沈流霜霎時明悟。
沈流霜抱拳正色:“閻公子路見不平,助我尋回荷包,多謝。”
累得半死、被她輕鬆趕超的閻清歡:……
好配合,好給面子!!!
長安有真情,長安有真愛。
閻清歡感動抱拳:“姑娘也不賴。”
施黛笑道:“閻公子也是去鎮厄司的吧?”
“正是。”
用手帕拭去額前汗珠,閻清歡點頭:“施小姐也收到傳書了吧?隊伍正式整合,我們能有個新隊友。”
說起這一茬,閻清歡難掩欣喜:“你我都是初出茅廬的新人,江兄亦入鎮厄司不久,再來隊友,應是位極強的前輩吧?”
老帶新,這道理他懂。
此話說完,就見施黛眼睫一顫,欲言又止。
她沒出聲,一旁的沈流霜開了口:“是我。”
閻清歡:……?
循聲望去,那姑娘一襲青衣,身形高挑,眉眼間是水一般的倦怠。
閻清歡卻清清楚楚記得,她將竊賊一把摜倒在地時,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戾。
“我名沈流霜,乃儺師。”
沈流霜衝他笑笑:“不強,望多指教。”
*
一路來到鎮厄司,閻清歡心情很複雜。
來到長安後的兩次見義勇為,一次遇上個堪稱天才的後生,一次碰見個實力超群的前輩,都是動一動手指頭,就能將他置於死地的狠人。
想來想去得出結論,長安很可怕,施府也很可怕。
就連最人畜無害的施黛,閻清歡經過一番閒談才知,她竟然做起了妖魔的生意。
今天皎月閣顧客盈門,全因她招徠一隻畫皮妖。
實乃一家子奇人。
“看見那個戴面具的男人了嗎?”
施黛本人對他的念頭一無所知,憑著原主的記憶,正向自家弟弟介紹鎮厄司裡形形色色的人。
“那叫儺師,流霜姐姐也是。當儺師唱起儺戲,可以召喚鬼神,驅邪祈福——面具是他們溝通陰陽的工具。”
那是個挺拔壯碩的中年男人,雙手抱臂立於簷下,將一副面具扣於頭頂。
面具威風赫赫,正氣凜然,儼然是鍾馗的面孔。
施雲聲老老實實地聽,眼底閃過幾分亮意,想張口問些什麼,嘴唇輕啟,又彆扭抿緊。
“那邊抱著只紅狐狸的姑娘,是北方跳大神的司婆。”
施黛繼續道:“狐狸是她的保家仙。”
懷裡的阿狸聽得晃了晃尾巴。
仙家又怎樣,它還是天道呢。
雖然現在和普通狐狸沒什麼差別,虎落平陽被犬欺。
一路往裡,傳書定下的集合地點在西廂。施雲聲並非鎮厄司中人,留在前院等候。
敲門而入,房中已有兩人。
江白硯倚在窗邊,聽見吱呀聲響,投來輕飄飄的一瞥。
廂房另一側,角落的太師椅上,懶洋洋坐著個看不出年紀的女人。
憑藉原主的記憶,施黛認出此人身份——
鎮厄司十二副指揮使之一,執掌未司的蠱師,殷柔。
殷柔相貌平平,面頰紅潤,一雙鳳眼生得格外明亮,察覺他們到來,眉眼彎彎,如有清泓流瀉。
她坐姿隨性,右手中指伏著只青色甲蟲,著的是苗疆服飾,百褶裙如花邊散開,彩紋團團簇簇,流光溢彩。
“一,二,三,四。”
目光掠過在場眾人,殷柔笑道:“我姓殷名柔,未司副使,你們不必拘禮,喚我名姓便是。中原人的禮節太麻煩。”
她說話時,指尖匍匐的甲蟲扇動翅膀,發出嗡聲。
“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