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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眼皮微微動了動,意識漸漸回籠,楚雲夕緩緩睜開了眼。入目是一片醒目的紅色,紅燭羅帳,燃到盡頭的燭火微微抖了一下,湮滅在燭臺中。

楚雲夕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端著臉盆走了進來,面上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殿下醒了,先來洗漱一下吧。”

“錦……辭?”看清來人以後,楚雲夕錯愕半晌。錦辭是她的親信,從小和她一塊兒長大。兩人說是主僕,其實更像姐妹。她明明記得,那次刺殺中,錦辭為了保護自己,身中數刀身亡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滿腔的疑惑燒得頭疼,楚雲夕揉了揉脹痛的額角。

很快,一雙手替楚雲夕按摩起了頭部,緩解了不適。耳邊傳來錦辭的聲音,“殿下怕是昨夜喝多了,錦辭已經讓人煮了醒酒湯,殿下去喝些吧。一會兒還要和王妃去宮中覲見,可不能失儀了。”

“王……妃?”

“殿下不記得了?”錦辭輕笑一聲,“您昨夜已經娶了夏家庶女為妻了。”

夏家庶女……鳳嵐!

楚雲夕一個激靈,就從床上跳了起來,“碰”的一聲,額頭狠狠撞在了床框上。

“唔……”楚雲夕悶哼一聲,只覺得一陣的頭暈眼花。

“殿下,都十八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毛躁。”錦辭扶著楚雲夕,頗有些哭笑不得。

“你說什麼?”楚雲夕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字眼,一把抓住錦辭的手腕,“你說本王今年多大?”

“十八啊。”錦辭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回答道。

仔細看了看,楚雲夕才發現,眼前的錦辭,比記憶中的年輕太多。

梳妝鏡上的銅鏡映著一襲喜袍的身影,楚雲夕顫抖著走向銅鏡,輕輕摸上自己的臉頰,鏡中之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楚雲夕一時有些愣怔。細細想來,紅燭羅帳,可不就是自己大婚時候的模樣嗎?似是想到了什麼,楚雲夕匆忙拉開喜服,心口處平滑無比,沒有半點傷痕。

楚雲夕顫抖著撫摸著平滑的心口,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似夢境。她這是,回到了大婚的時候?

楚雲夕想要大笑一場,感嘆上天的恩賜。可是不知怎麼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滑落,止也止不住。她重生了,那麼,鳳嵐,可還安好?

“本王的王妃……”楚雲夕說了一半,就噎住了。不知怎麼的,腦海中突然間浮現出鳳嵐的話“如有來生,願殿下能放鳳嵐走”。她怕,害怕鳳嵐一語成僟,她們兩人真的再沒交集。這個世上,唯有鳳嵐會真心為自己,她不敢想象,失去了這一絲溫暖,她會如何。

“殿下想說什麼?”錦辭問道。

“王妃可是,”楚雲夕猶豫半晌,還是忍不住開口確認道,“名喚鳳嵐?”

“這是自然的。”錦辭笑了笑,說道,“殿下睡了一夜,可是連王妃的名字都忘了嗎?”

楚雲夕只覺得心中壓抑的一塊大石頭轟然倒地,幸好,幸好鳳嵐還在她身邊。

“那,鳳嵐,鳳嵐她在哪裡?”楚雲夕緊緊抓著錦辭的手腕,眼中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焦躁。

“王妃她……”錦辭皺了皺眉頭,說道,“她昨夜被安排在西偏殿,殿下,那個地方……殿下!”

楚雲夕根本不聽錦辭把話說完,就匆匆跑向了西偏殿。她相見鳳嵐,很想,很想。

西偏殿,景王府早已廢棄的一個下人的院落,大院牆上的紅磚浸染著破敗的氣息。庭院深深,滿目蕭條。

這,就是鳳嵐住了一輩子的院落嗎?楚雲夕怔怔站在遠門口,只覺得濃濃的內疚感湧上心頭,壓迫的自己喘不過氣來,她究竟對鳳嵐做過多少過分的事情!

破舊的房門虛掩著,楚雲夕輕輕推開房門,“吱呀”一聲,尖銳的聲音刺激著耳膜,楚雲夕下意識蹙了蹙眉頭。

大紅的羅帳歪歪斜斜地掛在房內,未燃盡的紅燭冒著刺鼻的黑煙。眼前的一切都好似在控訴她對鳳嵐的虧欠。

紅燭落賬間,一抹纖細的身影倚在床邊,細緻烏黑的長髮,披於雙肩之上,略顯柔美。夏鳳嵐單手托腮,有些出神地看著窗外。聽到聲音,夏鳳嵐抬起頭來,清澈的雙眸掩蓋不住徹夜未眠的青黑,抹不去的的疲倦印刻在臉上。

這個清麗的女子,就是鳳嵐嗎?和記憶中比起來,青澀了許多。

“鳳嵐……”楚雲夕有些不確定地叫喚了一聲。

“殿下?”看到楚雲夕,夏鳳嵐平靜的雙眸帶上了些許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