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稽郡,錢唐城外。
周瑜扶著柺杖,立於海堤之上,望著錢唐灣中,那一艘艘雲集的戰船,略顯然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欣慰之色。
錢唐城,乃是會稽郡第二大城,規模雖不及治所山陰,但繁華程度卻勝於山服。
錢唐城向東望去,便是錢唐灣,越過這片海灣,便為茫茫大海。
正因如此,錢唐的地理位置極佳,海運漁業乃會稽郡最為發達之地,繁華自然。
周瑜奉孫策之命,由小路潛出建業,前往東面二郡徵召新兵,便將自己的臨行軍府,設在了錢唐城。
經過十餘日的努力,周瑜憑藉著自己在吳地的威望,勉強徵到了近四千兵員,又東拼西湊,湊出了近百條戰船。
若是擱在平時,這點戰船和兵員,周瑜根本就不放在眼裡,但在這個吳國風雨飄搖的時刻,這點兵力卻成了周瑜的救命稻草。
“都督,大王是叫咱們前來徵兵,並沒有叫我們前來徵船,眼下陶賊的大軍已深入江東腹地,水軍似乎已無什麼用武之地了吧。”
身邊,那名年輕的武將,望著錢唐灣上,那一艘艘的戰船,眉宇間流轉著狐疑,忍不住向周瑜提出了質疑。
“你不懂,這一百多艘戰船,不是為了跟陶賊而戰。”周瑜搖了搖頭,語氣中有種讓捉摸不透的神秘。
“不是為了跟陶賊作戰?”年輕武將一怔,拱手道:“恕末將愚鈍,這些戰船不是為跟陶賊一戰,那又是為了什麼?”
周瑜的目光,延伸向了茫茫海面,意味深長的一嘆,“這些船,是為了萬不得已,最後時刻才徵集的。”
“最後時刻?”年輕武將神色微微一動,似乎是領悟到了什麼。
“希望大王能堅守住建業,那一個時刻永遠不會到來吧,我也不想走到那一步。”周瑜的目光,又移向了北面建業方向,目光中流轉著幾分期許。
他跟孫策有過約定,他將用不超過兩個月時間,徵集七千兵馬,並訓練成一支可用之師,前往建業增援。
孫策也將竭盡所能,堅守住建業兩個月,撐到他率軍前來。
這時,年輕武將的臉上,卻流露出了幾分憂慮,“前日剛剛收到的情報,孫郡主刺殺陶賊未遂,激怒了陶賊,決秦淮河水淹建業,如今建業已被大水所浸,只怕大王堅持不了那麼久啊。”
“不會的!”
周瑜卻嘴角上揚,鉤起一抹自信的冷笑,“陶賊水淹建業,確實是一記狠招,但建業城牆堅固程度,超乎你我的想象,只要大王決意堅守下去,再支撐一個多月,絕對沒有問題。”
話音方落,一騎斥侯由西面而來,直往錢唐城,奔向東門所在。
那斥侯氣喘吁吁的爬上城頭,來不及行禮,便一臉驚恐的叫道:“稟都督,西面急報,陶賊已於數日前攻破建業,淩統將軍戰死,大王正率敗兵望吳縣方向撤退,請都督速率新軍前去接應。”
建業淪陷!
一道驚雷當頭轟落,周瑜身形搖了一搖,臉色駭然而變,表情瞬間蒼白如紙。
年輕武將也是神色驚變,眼中迸射出不可思議之色,眼見周瑜搖晃,趕緊上前扶住。
半晌後,周瑜方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一把揪住那斥侯,聲音沙啞的吼道:“建業城固若金湯,怎麼可能這麼快被攻破?”
“小的怎麼敢謊報軍情,是這樣的……”
那斥侯便是戰戰兢兢的,將張昭如何叛變投魏,開啟城門引大批的魏軍突入城中,孫策被迫提前突圍,結果半途為魏軍所阻,損兵折將,慘逃而出的經過,道了出來。
聽完斥侯的解釋,周瑜是徹底的僵在了原地,一臉匪夷所思,不敢接受這事實的表情。
他想了一萬遍建業城失陷的可能性,偏偏就是沒有想到,竟然是被叛徒,從內部給攻破。
周瑜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叛徒不是別人,竟然是張昭!
“可恨啊,沒想到啊,張昭這老狗,竟然會叛變,他可是我大吳元功之臣,誰叛變,也不該是他叛變啊……”
周瑜是氣恨之極,對張昭大罵不休,恨到咬牙切齒,恨不得親手將張昭撕碎。
罵了半晌,周瑜尚才氣虛力弱,沒有力氣再罵下去,在那年輕武將的攙扶之下,艱難的坐了下來。
年輕武將輕嘆了一聲,沉聲道:“都督,眼下建業已失,就算我們前去增援大王,就憑這幾千兵馬,如何能對抗十幾萬魏軍,我大吳國只怕是……”
年輕武將想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