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頭皮發麻,想學扁鵲給關羽刮骨療傷的念頭也瞬間打消——
() 她做不到。
且貿然處理袖箭,萬一止不住血,情況只會更糟。
但為了避免他傷口感染,沈玉嬌割了段袍袖,又去江邊蘸水,回來替他細細擦拭著傷口周圍的泥巴。
恍惚間,她好似回到去年。在金陵小院子裡,她幫他塗藥。
那時,他一臉無所謂地嬉笑。
而今,他面如金紙,不省人事。
“謝無陵,你說過你的命很硬,閻王爺都不收你的。”
“你從前受過那麼多傷,替常六爺擋得那一刀,可比這個長多了。如今這樣小一個傷口,你也肯定不會有事的。”
“你堅持住,熬到明早天亮,裴瑕應當就帶人尋過來了……”
待傷口擦乾淨,裙襬也烤乾半邊,沈玉嬌割斷一條,繞著臂膀,替謝無陵簡單包紮一番。
再將男人翻過來,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肩頭那片硃紅色胎記。
在明亮火光的照耀下,麒麟形狀的胎記好似愈發鮮豔。
等她再次回過神,纖細手指已不知不覺撫上了那片硃紅。
指尖下,是男人滾燙的肌膚,熔漿般燙得她眼睫都忍不住顫了顫。
自己這是在做什麼?
竟然,主動去碰其他男人的身子。
一陣強烈的羞恥與愧疚湧遍心間,她怎能如此……
明明已經決定和裴瑕好好過日子,也答應他,會忘掉謝無陵。
現下,又是在做什麼!?
沈玉嬌緊攥著手指,好半晌才定下紛亂的心緒,正準備扎個火把,看看附近有沒有果樹,或是尋見一些能生吃的野菜,身旁忽然傳來一聲很輕很輕的悶哼。
她愣了瞬,還以為是錯覺。
再次看去,便見火光下的男人濃眉緊蹙,喉頭滾了兩下,無意識呢喃道:“熱……”
熱?
這深秋寒夜,蕭瑟晚風,她都冷得起雞皮疙瘩了,他還熱?
“謝無陵,你醒醒……”
沈玉嬌趴跪在他身邊,再次抬手拍了拍他的臉:“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你的臉怎麼這麼燙?”
她訝異,心下沉了沉,掌心探向男人的額頭、臉龐、胸膛。
都好燙,火燒一般。
“好熱……”
“渴……”
沈玉嬌柳眉蹙起,她知道無論是高燒還是失血,都該多補水。
眼前雖有滔滔江水,卻無煮水的器皿,生水直飲,萬一下痢,無疑是雪上加霜。
“水……水……”
謝無陵閉著眼,失去血色的乾涸唇瓣翕動。
沈玉嬌見他難受到額間沁滿冷汗,咬了咬唇,終是沉了口氣,用起老辦法。
抬手將謝無陵托起,她讓他枕在她懷中,又拿過匕首,在火上翻轉烤了片刻。
去歲,平安沒奶吃,她只能以血飼之。
今年,舊事重演,卻是喂謝無陵。
鋒
利的匕首在掌心劃了一道,痛意讓沈玉嬌咬緊了唇瓣。
但她知道,這點痛,和謝無陵背上的相比,小巫見大巫。
這是她欠他的。
汩汩鮮血很快流出,她半點不捨浪費,直接將掌心貼上謝無陵的薄唇:“水來了,你快些喝……”
血液潤溼了男人的唇瓣,火光斜照下,如上了層豔麗的口脂。
蒼白的臉,硃色的唇,山鬼般昳麗。
沈玉嬌靜靜看著懷中啜飲的男人,出神的想,他生的這樣好,是隨了他母親,還是父親?
若是母親,那謝湘娘定是位風華絕代的大美人。
若隨父親……男子俊成這般的,倒是少見。
嗯,八成還是隨了母親。
畢竟這世間,小娘子們大多都美得花團錦簇,各有千秋,郎君們嘛,面容端正些,都稱得上一句“一表人才”了。
思緒正縹緲,一聲沙啞響起:“嬌嬌。”
沈玉嬌錯愕低頭,便見懷中男人半睜著眼,有氣無力地望向她。
“你醒了!”沈玉嬌難掩歡喜,又急急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傷口是不是很疼?我給你簡單處理了一下,但袖箭射得太深,我不敢貿然取出。你現下起了高熱,定然很難受,你忍一忍,再過幾個時辰就天亮了……”
她一急,話也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