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嬌靠著李氏的肩,感受她溫暖的體溫與身上令人安心的香氣,靜了一會兒,才道:“母親,多謝你。”
李氏微詫:“如何說這種話?”
沈玉嬌垂下
眼,嗓音有些發甕:“我原以為……你覺著棣哥兒、覺著聲名比我更重要的。”
李氏哽住了。
剎那間,腦中閃過許多畫面,心下也湧起一陣難以啟齒的愧疚。
因她知曉,她多年前的確拿聲名、拿規矩去束縛、威脅過女兒。
可她有什麼辦法呢,在這世間活著,就得照著這世間的規則。
與規則作對的人生,往往是舉步維艱,充滿荊棘的。
她為人母親,自然希望孩兒們都好,以她的人生經驗總結出一條“最正確”的道路去指引他們。
或許有時,的確違背了她的心意,可是……
“傻玉娘,阿孃當然是愛你的。”
李氏牢牢抱住女兒,像幼時那般下頜抵著她的頭頂,闔著眼睛嘆道:“只是阿孃是個尋常婦人,不那麼聰明,也不那麼有本事,有的時候,用錯了法子……”
你能原諒阿孃嗎。
這話卡在喉中,卻是彆彆扭扭,如何都說不出口。
沈玉嬌搖搖頭:“阿孃,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
她如今也做母親了。
倘若棣哥兒也要去走一條“離經叛道”的路,她定然也會又急又惱,憂心發愁。
但,以命相逼麼?
“阿孃,孩子終會長大,有自己要走的路。”
沈玉嬌從她懷中坐起來,雙眸清明地望向李氏:“沒辦法替他們操心一輩子的。”
李氏苦笑了笑,摸著她的臉:“你不懂……”
沈玉嬌抿唇。
也許吧,反正她不會成為母親這樣的母親。
這日傍晚,晚膳之前,王氏忽的將沈玉嬌叫去祠堂。
“沈氏,跪下。”
這是步入那座森森莊嚴的祠堂後,王氏與她說的第一句話。
沈玉嬌看了眼拄著柺杖瘦骨嶙峋的王氏,問:“為何要跪?”
王氏擰眉:“婆母訓誡,你敢頂嘴?”
“我只是不解。”
沈玉嬌看著王氏:“媳婦有何不對,還請母親為兒解惑。”
話音落下,二人都有些恍惚。
好似多年前婆媳的最後一面,也是在祠堂,她也是這般,請王氏替她解惑。
只那個時候,裴瑕還活著,夾在她們倆人之間,最為煎熬。
現下裴瑕不在了,沈玉嬌更無須顧忌了。
她肩背筆挺,眸光堅定,盯著王氏。
王氏被她這目光所激怒,咬牙:“當真是放肆,這就是沈家教出來的女兒?”
沈玉嬌面無波瀾,只重複道:“請母親解惑。”
王氏握緊柺杖,幽幽盯著她:“你也好意思說!我兒屍骨未寒,你便與那鎮北王勾勾搭搭,你將我裴氏的顏面擱在何處?你沈家的臉面你也不要了?”
“今日鎮北王來府中,我與他來往皆是規矩守禮,絕無任何逾矩之處,滿院的奴婢皆可作證,不知母親口中的勾搭從何
處得來?”()
≈ap;ldo;呵,你別以為這些年我在洛陽,便不知你與那姓謝的那些事。我兒寬厚大度,不與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計較,卻不代表我能容忍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勾三搭四!≈ap;rdo;
16小舟遙遙提醒您《奪嬌》節完整章節』()
王氏冷聲:“雖說你是棣哥兒的生母,但你不守婦道,我照樣能休了你。”
沈玉嬌眼波微動,再看王氏,透著幾分打量。
王氏被她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沉了臉:“你這般看我作甚?”
沈玉嬌聲音很輕:“我只是在想,被休棄,是什麼很了不得的事麼。”
或許,與沈家名聲、與棣哥兒的名聲,的確是件壞事。
但對她,好像也不是多可怕的事,又不是被夫家休了,就活不了,得去死了。
王氏被她這反問給噎住。
好半晌,才陰著一張臉:“不知廉恥。”
沈玉嬌想,大抵是被謝無陵給傳染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謝無陵聊那麼一回,她心底那些離經叛道全被勾出來一般。
“若母親是為了鎮北王登門之事,要媳婦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