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坦,可沈玉嬌這般喊他,他渾身不自在。
接過清香時,他瞥過她清瘦的側顏,小聲道:“不然你還是喊我謝無陵吧,或是喊我的字?我現下也有字了,叫歸安,我義父給取的。”
沈玉嬌看他一眼:“你先上香吧。”
謝無陵立刻老實,舉著清香走上前,朝那烏木牌位拜了三拜。
清香入爐時,他盯著那牌位上那一行“文正公裴瑕之位”,心底也生出幾分悵然。
裴瑕裴守真。
倘若有的選,寧願那日活下來的是他。
“你這個人,真不是什麼好東西。”謝無陵低低道:“自個兒倒是留下美名,流芳百世了,撇下他們孤兒寡母的,你也真忍心。”
沈玉嬌站在旁側,雖聽不清他咕咕噥噥說些什麼,但猜到是在數落裴瑕。
這二人便是這樣,見面就吵,哪怕變成鬼怕是也能吵。
三炷香上完,謝無陵拉著棣哥兒,噼裡啪啦問了好一堆。
棣哥兒覺著謝伯父與旁人說的凶神惡煞、狼子野心完全不一樣,哪怕他成了王爺,也沒有半點王爺架子,待他還是像從前那般慈愛。
於是謝無陵問什麼,他就答什麼,幾乎把回聞喜後這一個月的情況都說了個遍。
謝無陵知曉他們母子一切安穩,暗暗鬆口氣。
再次直起腰,他看向沈玉嬌:“今日天兒還怪熱的,說這麼一會兒就口乾舌燥,可否向夫人討杯茶喝?”
沈玉嬌對上他那雙眼,便知他今日或是要來討個答案的。
“王爺說笑了,你是客人,自當好生招待。()”
沈玉嬌讓了讓身子:≈ap;ldo;請挪步隔壁水榭。12[()]12『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剛要朝棣哥兒招手,謝無陵卻先她一步,一把將棣哥兒抱了起來:“棣哥兒給伯伯指路可好?”
棣哥兒:“好呀。”
“走咯!”謝無陵抱著孩子就大步走,嘴裡還道:“半年不見,你小子又沉了些。”
“那當然啦,我每天都吃很多飯,外祖母說多吃飯,才能快快長大!”
一大一小說說笑笑地往前。
沈玉嬌看著,好笑又無奈,側眸瞥過靈堂上那黑漆漆的牌位,眸光又黯淡下來。
“阿孃,你快來呀——”
棣哥兒趴在謝無陵的肩頭喊著。
沈玉嬌回神,應了聲:“來了。”
四月的春光透過鑲嵌著琉璃的雕花明窗,靜靜灑在水榭廳中的鑿花地磚上。
隔著氤氳茶霧,謝無陵望向主座的沈玉嬌,將長安如今的情況與她說了遍。
沈玉嬌聽罷,看向他:“還未賀你晉了王位。”
她原本以為燕王會上位,未曾想燕王卻扶了前太子登基,而謝無陵竟然一躍成了異姓王——
雖說他功績不菲,但王爵之位,未免重賞太過。
她不知的是,原本順平帝要封燕王為攝政王,被燕王拒了,只讓順平帝重賞謝無陵。
順平帝沒多問,只依著燕王的意思做了,給謝無陵封王,食邑萬戶,另賜豪宅、奴僕無數。
“夫人客氣了。王爺也只是個身份而已,撇去這個身份,我還是謝無陵。”
謝無陵放下茶盞,看著沈玉嬌:“夫人有所不知,陛下給我世祿的封地離聞喜不遠,騎馬的話,來回不過半日。”
沈玉嬌端著茶盞的手指一頓,難掩詫異抬起眼。
謝無陵絲毫不躲,直勾勾回望過來。
沈玉嬌眉頭輕蹙,沉吟片刻,她看向身旁的白蘋:“外頭日頭正好,你帶小郎君去院裡曬曬太陽。”
白蘋跟在沈玉嬌身邊多年,立即會意,帶著棣哥兒去了院裡。
廳堂內的奴婢們也被屏退至院裡。
沈玉嬌兩隻手牢牢握著交椅扶手,柳眉蹙著:“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謝無陵道:“這話應該我問你。”
沈玉嬌一怔。
左右沒了外人,謝無陵目光如炬,壓低的嗓音滿是鄭重:“如今已過去月餘,你便是再悲慟,現下應當也冷靜不少。嬌嬌,我是如何想的,你心裡一直都明白。可你是如何想的……”
他薄唇抿了抿:“我卻是一直不明白。”
看著他眉間那一閃而過的黯然,沈玉嬌面露愧色。
良久,她嗓音低下:“謝無陵,我不過是個帶著孩子的寡婦,而你……你如今位高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