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羈絆又遺忘了世間的喧囂,一心只想終老此山,就這般快快樂樂地過下去!你想到時候兒再和她生下一堆蹦蹦跳跳的可愛小孩兒,那是多麼幸福多麼多麼令人憧憬的事情啊!
無上天尊——
白日夢剛做,掃興人便來,呂道長緩緩踱來,默默看著這個。方殷咳嗽一聲,點頭笑道:“師父安好,師父吉祥,祝師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呂道長一時無語,板著一張馬臉也不知道心裡是甚麼滋味兒。半晌,道:“方殷,三清真鑑修行如何?”
“呃,第一境。”
“第一重,第一境!玉清三境上清三境太清三境三清九境,竟然還是這第一境!”呂道長心說你可知師兄弟們都修到上清境了,還有臉在這兒說說道道?方道士看他一眼,心說我這是給你臉了,甚麼三清真鑑,這第一境是個甚我都早就記不得了!沒有第一境第三境第九境,方道士無境。
“方殷,上清十二劍習之可成?”
“成了!大成!”
呂道長看他一眼,心說玉清十二劍給你改得面目全非,上清十二劍又是給你拆了個七零八落,還說大成,當真是恬不知恥不可救藥了!方道士低頭不語,心道你懂個毛,這叫無招勝有招,又叫自成一派!沒有十二劍二十四劍三十六劍,方道士無劍。
方道士威伍,方道士無敵!
時光匆匆流走,卻將青絲變白頭。呂長廉鬢已斑斑,面龐上皺紋橫生斜逸更顯老態。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一曲木蘭辭唱響千古,卻也正是呂道長此時心情的真實寫照。想當年,一個小小少年,看著他一天一天慢慢長大,忽然,彷彿一夜之間就高過了自己。本應相親相愛師徒和諧,來日看他一朝功成名就,揚我上清之名!可是,可是,是誰讓人操碎了心及至相互心生厭憎?是誰辜負了師父的一片良苦用心使得師徒形如陌路?也罷也罷不再管他,師父要操心的事情還有很多,師父的徒弟更是多了又多——
就這樣罷。
呂道長背過身去——
方道士回過頭來——
一人望向另外八個徒弟,一人打個哈欠獨自回房。
就這樣罷,就這樣罷,這是師徒二人之間僅有的默契。沒奈何,操也操不起那份心,呂道長早就不管方道士了,呂道長甚至希望他就留在百草峰不要回來了。回來做甚麼?回來添堵麼?乾脆你也來個另投名師,去做宿道長的徒弟好了!這個主意不錯,這個主意相當不錯,這個主意呂道長也不是沒有提過——
可惜宿道長不幹,宿道長就連自己的事情也忙不過來,沒功夫兒也沒心思收徒弟的。當然方道士也不幹,宿老大是方老大的老大麼,平白無故認個師父做甚麼?方老大也不樂意回到這裡,方老大回來只不過是宿老大說了,那是命令,不聽他的可不行,老大就是老大,方道士心裡頭還真個有點兒怕他!
就這樣罷,就這樣罷,那就接著這樣吊兒郎當,混日子罷!
青絲作白頭,憑添幾許愁,不再少年不是秋,何來許多煩憂?煩憂,煩憂,煩人之人方走,憂愁又上眉頭!哎哎哎,欲語還休,愁愁愁,愁白幾個頭!八人練劍,一人回房,呂道長默然望著遠方,心潮起起落落久久不能平靜——
驢長臉、驢尾巴、驢尾之尾!
不是笑料,就是笑柄,此處糗人糗事一籮筐,上清傳遍滿山皆知,呂道長又怎會不曉得?這是羞辱,也是恥辱,更是呂道長夙夜憂慮嘆息的所在!誰個也有自己臉面的自己的尊嚴,任誰也不願意被人嘲笑甚至說是恥笑,可是世上的人和世間的事啊,真個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無奈的現實還是令人沮喪地擺在你的眼前——
從始至終!
就說前年中秋大比,最後呂道長的幾個徒弟仍然排在末尾,因為幾人一敗再敗慘而又慘差一點點就全軍覆沒,要不是還有牛大志。牛道友總算是險勝一人贏下一場,勉強為呂道長保留住了一點點顏面。可是那又怎麼樣呢,被牛大志擊敗的那個小道自是排名倒數,如今順理成章變作驢尾巴當中的一員。
一條驢尾巴無論怎樣發展壯大,不過還是一條讓人笑話的驢尾巴!還有那條驢尾之尾,竟然臨陣脫逃就連上去比試一下都不敢,不提他,不提他!一提起他來呂道長就忍不住要生氣!呂道長長嘆一聲,又移過目光去看正在練劍的八個徒弟。師父窩囊人,徒弟沒出息,呂道長始終這般認為並因而每每煩擾焦灼著,卻也是無可奈何只得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不著急,不著急,不著急。
即便這樣,儘管如此,呂道長也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