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想出去又停住了。她真不知道出去見到許諾該說什麼好。
許諾說:“老場長,我明白,也很理解你的心情。”
楊堅石瞧瞧許諾,想說沒說出什麼來。
許諾氣憤地說:“老場長,聽你的,我不會讓她來的,麥芒確實不像樣子,做得太過分了,這次,小雪本來是去聯絡賣大豆,她誤以為是去找我有什麼隱私,又鬧又罵……我是來給小雪道歉的。”
楊堅石不高興地說:“我說小雪怎麼一回來就趴在床上哭呢。”他沉一下臉說,“這樣吧,你幫幫忙,把我和小雪的關係轉走,到別的農場一樣辦家庭農場。”
許諾說:“老場長,我們不能和她一樣。”
楊堅石說:“就是遷就也遷就不了,誰不知道你家這女人是滾刀肉,難纏呀。不管怎麼說,那畢竟是你的媳婦。”
許諾仍然很坦然:“老場長,我實話實說,也不怕你笑話,她不光把我當場長的面子丟光了,把我當丈夫的尊嚴也剝光了,我幾次要和她離婚,都讓班子裡的人給勸了。也是,咱這地方,人的婚姻觀念還那麼傳統,要是一離婚就像怎麼的似的,這對於當領導的就更難為情了。”
楊堅石低頭聽著,直喘粗氣。小雪站在門口也側耳靜靜地聽著。
許諾終於說出了不想說的話:“這一調整工作,我是下決心和她離婚,一離婚,她再鬧我就鬧不著了。”
“咱們這麼說吧——”楊堅石說,“你來好好當你的場長,我們歡迎。就是離了婚,也不要和我家小雪來往,特別是不要到我們家來,別讓人家說出閒話來。”
許諾一愣,想說什麼,咂了兩下嘴,沒說出來。
8
雁窩島農場醫院,還是建場初收的那幢飛機式的房子,進大門左邊是掛號室,醫診室,右側是藥房和住院部。夏柳在左側的門診室裡正埋頭給一位患者聽診,開藥方,沒發現草根走進來站在一旁撅著嘴在賭氣,她目送患者一走才發現了草根,問:“草根,怎麼啦?”
草根嘆口氣說:“唉——”
夏柳:“快請坐,哪裡不舒服?”
草根還不吱聲。
夏柳接著問:“那你到我這裡做什麼來了?”
《龍抬頭》第三章(7)
草根又嘆了口氣,還是不吱聲,撅嘴。
夏柳站起來:“草根,和誰慪氣了?”
草根還是不吱聲。
夏柳:“小雪呢?”
草根:“不知道。”
“喂——”夏柳笑了,“我說草根,準是和小雪鬧意見了?”草根仍是不吱聲,夏柳繼續說,“你既然對小雪有意,就別這麼和她真慪氣,小雪那姑娘心地善良,辦這麼大個家庭農場也不容易,有時候心煩,發點小脾氣,你就讓著她點兒,男人嘛。”
“這和男人女人沒關係,我根本沒有男子漢大丈夫的氣味兒。”草根發洩地說,“唉,人家是場長,是老闆,我是她手下打工的。”
夏柳用開藥方的筆尾敲敲桌子說:“草根,我可不這麼看,你可不是一般打工的。農大的大學畢業生,小雪高薪聘的你,再說,這幾年小雪的家庭農場辦得這麼興旺,還不多虧你呀!裡裡外外,又當工人,又當農技師,還當司機。人家都說——”
草根:“說什麼?”
夏柳:“說你有心眼,給小雪家打工是假,奔小雪這個意中人是真。”
“是也罷,不是也罷。”草根說,“不管我怎麼的,已經不可能了,小雪她舊情復發了!”
夏柳:“什麼話呀!沒頭沒腦的。”
草根越說越來氣:“怎麼什麼話呢,要是讓你呀,不氣昏了,也得氣蒙了。你說她拿不拿我當回事吧,說是讓我開車拉她去小興安賣豆子,也不知是巧遇,還是事先就和許諾有約,我在旁邊說什麼話,她都聽不進去,吃飯的時候還把我甩了,他們在招待所單間裡又吃又說又笑,你說,我成什麼了?”
夏柳說:“不能吧,人家許諾是有家室的人。”
草根:“你不知道,要離婚呢!”
夏柳:“不可能的,你別聽麥芒吵吵巴火的,他們離不了婚。”
草根:“為什麼?”
夏柳:“我聽一個在小興安農場的同學說了,這兩口子就這麼吵吵快半輩子了,吵了好,好了吵,離不了。”
草根:“你怎麼見得?”
“這你可就沒有我觀察得明白了。”夏柳說,“一個家庭要是兩個強人,不少